“对了,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开始把乾坤囊摆出来整理内务。
如今无家可归,散修身份在留在御龙京花销不小,即便是为了查实这位大太子和障月之间的关系,她也得先看看自己的“底气”。
李忘情将手头上用得到的本钱一一摆出来。
首先是邪月老的阵盘,大多数都要杀人为引,只有这一件“玄隐阵”,可以隐匿身形气息,是避敌的绝佳法阵。
再次是她自己除了无事剑外最常用的千羽弦,邪月老一战过后,千羽弦断了三成,看情况最多再用个两次就撑不住了。
不过,她还有一样东西,辅以现在的开刃修为,可以重铸。
几根难看的铁棍一样的东西“咚”一下磕在桌面上,蛟相府的梨花木桌差点被上门的死气腐蚀穿。
“死壤母藤,当真是鬼神一般的存在。”
这几根分藤出自荼十九之手,他使出的大多数藤蔓用完就枯萎了,显然是有意识地不留,但当时他可能急着走,没收走这藤蔓上的生机。
“这藤上生机最多还能再保存七日。”李忘情握住其中一根,很快推断出来炼制中会发生的异状,“好重的邪气,若是借别人的炼器鼎,一定会有邪气残留,不好解释。”
“最好是,买个自己的炼器鼎,还得至少是切金境使用的。”李忘情估摸了一下御龙京的价格,大概要找到合适的炼器鼎,要花上两三万灵石。
而她如今手上的灵石,除非把简明言当时塞给她的那件法衣卖了。
不行,开玩笑,在御龙京卖他们二太子的衣物,这不是找不痛快?
“实在不行……”
李忘情犹豫了片刻,她缓缓拿出她从郑奇身上取回的的乾坤囊。
狗耳朵,翅膀,白云。
是她十几岁的时候绣的,只给了师姐和师尊。
——念你在行云宗这么多年,拿上这些滚,再也别回来,这可是羽师姐的原话。
郑奇当时如是说着,李忘情一直没敢打开来看。
直到拖到现在,心境沉淀下来,一看里面的东西,眼睛便微微一热。
师姐怎么可能说那种话呢。
十万灵石,切金境对应的各色符箓上千张,还有法宝几十件,其中一只由五色玉竹制成的手镯更是上品防御灵宝,是羽挽情常用的。
这可不是寻常法宝,一看就是怕她死在外面,把自己最好的都拿给她了。
可她自己怎么办呢,伤了本命剑不说,接下来还有不知何时举办的三都剑会。
“师姐……”
有点想四忘川了。
李忘情喃喃中,灯火噼啪一响,她抬起眼,看向对坐不知何时出现的障月。
“你,想回去了吗?”他问道。
障月之前还一副随性的样子,这会儿不晓得为何,平静得有些可怕。
“告诉我,你想回去吗?”
李忘情本能地抓紧那乾坤囊收了起来:“我想又有什么用,师叔是说一不二的人……何况我本就想早点离开行云宗逍遥自在。”
障月好似没听到她说的话一样,继续道:“是不是那里只要还有一个人对你好,你就还想回去?”
“你……”李忘情动作微微一滞,“你想说什么?”
桌上的烛火轻巧地跳跃了一下,障月那安宁的眉眼里带着一抹无法言说的幽邃之色。
他抬起手,柔软的袖口顺着修长的手指一路下滑,似是想去抚触李忘情的脸颊。
“我不想让你回去。”
但这又不像是他平日里玩闹一样,多了几分难以理解的认真,直到李忘情微微向后一躲,垂眸道:“我的本命剑、炼器术皆是宗门所授,说一刀两断,还是不可能的。”
“我也永远不会恨行云宗,但我也不会再回去了。”
这倒是发自内心的话,行云宗对她而言固然是家一样的存在,但她留在那个家里,只会带去麻烦。
就如同雏鸟离巢一般,长大了,是时候该飞走了。
“何况。”李忘情看了他一眼,开始挠头,“行云宗可不比别的地方,师尊要是发现我身上挂着个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而且,师尊他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被逐出宗门的事。
这似乎引起了李忘情某段不愿回想的记忆,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惧意。
“你每次提到你那位‘师尊’时,都很害怕。”障月眉眼低垂,道,“他比上次你的那位,带着两条狗的师叔更可怕吗?”
“有吗?”李忘情揉了揉脸,将神色恢复正常,“司闻师叔只是脾气躁了点,和师姐一样是个重情谊的人,很多事有他的考量。至于我师尊……”
李忘情脸上神色复杂了起来,摸着自己的脖颈,不舒服地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