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情顿了顿,道:“不必激我,我不是没逞凶斗狠过……意气用事是有代价的。”
她言语里仿佛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戒惧。
“但是你凶我就毫不犹豫。”障月低语道,“可以告诉我缘由吗?”
“我哪有?”
“是因为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吗?”
李忘情手上的真火陡然跳动了一下,火网登时散落下来。
纷飞的火屑里,李忘情红着耳尖,带着半分恼意:“是啊,特别烦人,你给我吃的苦头我至死难忘。”
障月这回倒是没有再追问,他把手上圆圆的酥饼转了转,眸光低垂,看向那饼上被咬出的一个月牙豁口,慢慢地送到了唇边。
一样的位置,他落下了一个重叠的咬痕。
其实他没有告诉李忘情的是,他一直感受不到所谓的酸甜苦辣,但现在他似乎有了几分体味。
“不苦,是甜的。”
……
广场上,一道道阵法的亮光如蜂巢般布于地面,夜晚的星光如同流水般倾泻而下。
鳞千古缓缓走上高台,垂首一拜:“蛟相。”
这位御龙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修缓缓回头,她有着一双沧桑的眼眸,神态里带着几分倦意,随着她轻轻一动,脖颈围着的一串极宽的珊瑚镶金链也跟着发出好听的声响。
“今晚是最后一批元婴以下的炼器师了。”
“是。”鳞千古犹豫了,目光瞥向蛟相膝盖上放着的、一口彩瓷鱼盆。
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当中雾气弥漫,好似有一尾尾小鱼在其中游荡。
他记得,此物是太上侯的重宝,如今托付给蛟相,足可见其信任。
“有一言,事关三日后的大殿下丧仪,老朽不知当讲不当讲。”鳞千古道。
“说。”
鳞千古犹豫了一片刻,试探着问道:“这些年尊主闭关不出,只有您觐见过,以至于外界一直有些荒谬的‘传闻’。不知……丧仪上尊主在可能露面?”
蛟相眼底的倦意更重了一层:“比不得从前那些不成器的义子、传人们,大殿下和二殿下是尊主的亲子,他……必会到场,至于外面那些对尊主寿元的谣传,不必当真。”
鳞千古面色一缓:“那老朽便放心了,主要是此次到场还有行云宗那养狗的老东西,到我御龙京来耀武扬威,甚是叫人不快。”
提起肃法师司闻,蛟相倒是提起三分精神,嗤笑了一声:“听闻你在花云郡的火陨天灾里挨了他的奚落?”
“蛟相见笑。”
“不过他也只能欺负欺负你罢了,在御龙京,他翻不出什么水花。”蛟相说着,蓦地眉心微皱,只见高台下,广场内五十几道星光,有二十余道接连黯淡下来。
“能炼出银汉水的,大多在一个时辰上下,结丹期炼器师的真火只能撑半个时辰,毕竟是勉强了些。”鳞千古摇摇头。
蛟相没有多说,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此时一只玄鸟飞落下来,叼着一片玉符。
她接下来一看玉符中的内容,便起身道:
“二殿下又想闯尊主的闭关之地,被赶出来了,本座去处理一下,此地交你主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