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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御龙京千万里之遥, 罚圣山川以北,灵气至为浓郁之福地,有三座巨山隐浮于云雾山霭之间。
盘鹤飞鹭, 吞吐云霞,一派仙门气态。
巨山正当中,有一注飞瀑私是自天穹之顶飞落而下, 坠入名为“四忘川”的深潭当中, 而潭侧一如既往地架着数根鱼竿, 大小不一,甚至有的并非是竹竿, 而是由金铁铸就, 其上滚轴浮丝,别有精巧之处。
“素魄, 宗主今日可在?”
正在修剪花枝的素魄回过头,连忙一路小跑前来迎接:“见过丹鼎师尊座,宗主正在闭关。”
登门的正是丹鼎师沈春眠, 他蹙着眉,仿佛别有心事, 道:“我有要事要禀告宗主, 不知他可否拨冗一见?”
素魄看这位素性温善的尊座神色有异,不敢轻忽,道了一声“我为尊座通报”,便连忙去往了四忘川后山。
沈春眠立于原地, 背着手来回踱步,有些焦躁。
直到片刻后, 四忘川里水花飞起, 涌起的水慢慢形成一个人形, 闲坐在池畔,手里把玩着一杆做了一半的鱼竿。
“少见你这般急,哪里的天塌了?”
沈春眠忙上前道:“弟子回报,忘情违背三都盟约,被司闻当众逐出宗门了。”
雪发男子把玩鱼竿的手一停,徐徐回首道:“忘情都做了什么?”
沈春眠沉默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道:“延误……天灾不报,以致火陨降下,被指认时还出手打伤同门。”
“还有吗?”
“……好似不止是打伤同门,内门来报,指认她犯事的弟子在寻她致歉时,本命玉符碎裂了。”
杀害同门,除了苏息狱海,没有任何一个宗门能容得下这样的弟子。
沈春眠谨慎地看向澹台烛夜,只见他轻轻点了点头,所考虑的却不是门规如何,而是——
“内门弟子,那就是开刃境。砺锋打开刃,开刃却死了。”
“……”
“也就是说——”眼前的四忘川水蓦然起了一阵波澜,直至波澜平息,澹台烛夜才慢慢接上后半句,“忘情,她开刃了。”
“是,可是……”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沈春眠心中一沉,道:“宗主,忘情杀的是同门。”
“驱逐废铁,她并未没做错什么。”澹台烛夜反单手掬起一捧四忘川的水,透明的水在掌心形成一道小小的漩涡,随后映出了一口锈剑。
剑上依然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锈迹,但锋芒却已尽出。
沈春眠骤然失声道:“切金境?!”
他惊骇出口之后,又觉失仪,道:“宗主见谅,我实没想到忘情这么快进阶切金境,简直……闻所未闻。”
“……”
澹台烛夜却未有言语,半晌,他松开手指,让谁水自指缝间落下。
“砺锋开刃,切金碎玉,藏拙灭虚,终证不世。”
他淡淡说了一句,身形逐渐变得模糊,化作雾霭消失。
“先不必管她,我期待……燬铁成剑的那一日。”
……
“蛟相!你这是谋逆!”
龙首顶上,简明言站在中央,本命剑赤乌牙悬停在他身前,龙首顶上一条身披雷云的金紫蟒龙来回盘旋,其龙鳞张开,一道道鳞片似的光正不断打击着龙首顶上的龙尊大殿,试图击破封锁。
在龙尊大殿的禁制结界下,蛟相皇甫皎伸开双臂,其臂上披帛化作一条银色蛟龙,直接卷住龙尊大殿的门匾,张口一吸。
一缕缕带着浮金的血雾被银蛟吸入口中。
即便离得老远,所有人也都感应到了那血雾中所蕴含之力量的可怕。
简明言血脉瞬间震动,眼睛赤红:“蛟相!你这是要吞噬我父亲!”
可任凭他再暴怒,也无法阻止皇甫皎修为的节节攀升,而那条银蛟的第四爪也正在缓缓成形。
“蛟相的本命剑‘吞溟’已经有几百年未见了。”殿侧那头,两个人影丝毫不在意外面的大战,步伐随意地走上来。
死壤大祭司步天銮双眼缓缓扫过龙首顶,尤其多注意了一眼上方盘旋着的蟒龙真灵,道:
“常言道,三爪的蛟,四爪的蟒,五爪的真龙,从蛟至龙,其中修炼之艰,可见一斑。”
“可终究还是归于我。”蛟相道,“死壤母藤命你助我杀太上侯,可不是让你在这里袖手旁观的。”
银蛟垂首,步天銮肩上一贯凶神恶煞的黑蛇受其压制,低着头钻进了其袖中。
他笼起袖子,淡然道:“此前我们有约,我在此护法助蛟相进阶灭虚尊位,但太上侯所持的‘神降’则要归母藤所有,如今蛟相之夙愿已有九分把握,不知许以我苏息狱海的‘神降’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