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太沉溺,宗主是对的,我不该教你这么多……剑器要听话,不是像你这样。”
“我们相处了数百年,拜过堂,饮过合卺酒,到头来在你心里,我想要的在你看来却是非分之想吗?”
“别说了,别逼我斩你这个心魔……”
缇晓定定地看着他:“‘魔’在你心里,否则你就不会这么怕我死,你在说违心话。”
“若不违心,就是否认我迄今为止的千年修途。”沈春眠哑声道,“你对我来说,太短暂了,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他仿佛是在竭力说服自己,手心的血一丝一缕地渗入剑穗当中,与此同时,剑穗牵动的啼血剑嗡鸣已至极限,原本象征着姻缘的剑穗分出千丝万缕的红线,穿过重重灵气封锁的香火司牢笼无可阻挡地缠向缇晓。
她的脸上很快露出痛苦的神色,无法反抗,或者说对于她交托了剑穗的人,从心底就不想反抗。
“春眠……”
“别再那么叫我……”沈春眠转过头闭上眼,“你该换一个称呼。”
缇晓眼底最后一点光消失了,空茫了许久,动了动嘴唇。
“主人。”
而就在缇晓的双眸逐渐涣散时,他手上的灯火倏然熄灭了。
“谁?!”
沈春眠诧异不已,一低头,很快就发现自己带来的灯上不知何时悄然蒙上了一层黑布。
诡异的是,这层黑布掩盖了他的灯火后,很快散发出大量黑气,这使得周围的巡夜使犹如被惊醒了一样,纷纷涌了过来。
“祛除邪孽!”
沈春眠震怒中,抬手一招扫退一波巡夜使的围剿,四下巡视中,在隔壁的牢房对上一道冰冷的视线。
分明眼前的只是一个他轻易能碾碎的碎玉境剑修,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了一股杀机。
“剑穗交给心上人,是为了保护对方,不该被你这么糟蹋。”李忘情说着,慢慢摘下发间的锈剑,对障月说道,“缇晓前辈请我吃了顿饭,我还没报偿她什么。”
“明白了。”障月略一点头,“给你十息,打不过叫救命,我尽量笑得声音小点。”
沈春眠对这番对话感到困惑的一眨眼间,手心里的剑穗蓦然震颤起来,指缝间竟溅散出一片充斥着毁灭气息的炽烈火花。
而眼前的缇晓,周围被剑穗所控制的红线也开始一根根断开。
“你做了什么?!”沈春眠震怒中,嗡鸣不断的啼血剑倏然一转,毫不留情地撕破牢门,化作一道繁花似的剑痕,轰然斩出一道毁天灭地的剑痕,不止掠过沈春眠,还将他身后的墙壁斩成一片废墟。
“剑穗的确能操纵剑主,但若交换了身份,结果则不然。”
牢中的“缇晓”扯断自己身上的红线,甩了甩沉重的啼血剑,眼里蕴满了怒意。
“告诉我,你所谓‘要尽快离开山阳国’,是因为你知道……火陨天灾要来了吗?”
尾音落下的瞬间,沈春眠身形一僵,不过他仍旧是极其强大的修士,在看出事不可为之后,急切地用目光寻找了一番,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暂时失去意识的李忘情躯体边。
“看来是承认了啊。”李忘情手中剑器扬起,追上来便是第二剑,“啼血剑在这儿,不是只想要剑吗,你到底要找谁?”
……行云六式?
来不及细想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把缇晓换了个躯壳的,沈春眠拂掌向她拍去,五指翻动间,风起云涌,如千军万马聚在一掌之间。
就在这么白刃临掌的一瞬间,四周蓦然炸开一片星光。
所有人脚下的香火司地牢倏然陷入一片黑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方遥遥传来——
“行云宗贵使,是要代刑天师与我山阳国背盟决裂吗?”
事已至此,沈春眠也只得收手,道:“绝无此意,我只想带走我的剑。”
“阳帝已逝,按照盟约,七日封国,此后山阳国每一个修士皆将为守护洪炉界,与邪神死战到底,你不该留在此地。”那个苍老的声音疲惫道,“离开吧。”
四周陷入一片沉暗,半晌后,李忘情看到一盏盏灯向远方飘逝,沈春眠的身影也消失在一片云雾里。
此时十息已至,李忘情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换回了自己的躯体,朝四周望去,只见缇晓已经撑着剑站来,对着头顶的星光道。
“父亲,我们一定要死吗?阳帝为什么要对修士这般残忍。”
“你也可以跟他走。”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晓儿,你该跟他走的,哪怕是为奴也好,为剑也罢,至少是活着的。”
缇晓报以沉默,在她躬身行礼之后,四周的星光也缓缓散去,她转身走向李忘情。
“多谢你为我解围,我们出去吧。”
这就可以走了?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缇晓说道:“天亮了,只要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