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原的嘴张得老大,像是要把眼前所见的一切一口吞下。他早就无数次想象过自己遇仙拜师的情景——苍天白云之下,一棵参天古树之旁,须发皆白的老仙人慈祥地笑着,一手拄着青木拐杖,一手扶起跪拜磕头的他,取出怀中九卷遁甲天书相赠……
尽管和想象的不太一样,可如今仙人就在眼前,阿原哪还有半点犹豫,连忙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叫道:“仙人那,我终于找到您了!我总算找到您了!您、您收我为徒吧!我愿意从此抛却凡尘俗事,一心一意跟着您修炼仙法!”
老仙人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长袖微微一拂,阿原只觉一阵清风一托,顿时站了起来。只听老仙人问道:“阿原,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学仙法?”
“为什么要学仙法?”阿原一愣,这一幕他不知预演了多少次,本以为无论仙人问什么都能对答如流。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身世,也早就编好了一个听者伤心闻者落泪的动人版本。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万没想到老仙人竟会像晴儿那样的无知女孩一样,问出这么愚蠢的一个问题来。修仙对他来说,是一直以来的梦想,仿佛天经地义一般,比吃饭睡觉还要自然,哪还需要什么理由?
该怎么回答?说自己背负血海深仇要为双亲报仇么?还是说要行善天下造福苍生呢?一个个故事飞速闪过,可关键时刻心情激荡的阿原脑子反不如往日灵光。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老实答道:“弟子想学仙法,是想、飞……”
“飞?……”老仙人目光一闪,似是对这个答案颇为意外,只听阿原接道:“弟子从小就向往仙人能御剑乘风,在天空中飞翔,所以……”
“若只是想飞,又何必要学仙法?这世上能飞起来的办法多的是,最简单的,莫过于做个大风筝背在背上,找个高处一跳,岂不是要容易得多?”老仙人此时的神情,颇像是一位老爷爷在逗弄自己不懂事的小孙子。
阿原老老实实地答道:“那大不一样。风筝我也试过,根本飞不了多高,也飞不出去多远,还差点把骨头摔断。而我学会仙法之后,就能随时随地飞起来,想飞多高就飞多高,想飞多远就飞多远……”
“随心所欲,无拘无束啊……”老仙人轻叹了一声,点头道:“这世上人修仙问道,或为长生,或为法能,或为攀云登霄,或为俯视众生。而你却是跳出世间樊笼,挣脱束缚,自由飞翔于天地之间。汝之本心,近乎道矣,难得,难得……”
阿原懵懵懂懂地说了真话,竟得到仙人如此夸奖,心中直如绽开了一朵小花,正想趁热打铁,却听老仙人奇峰突起,问道:“阿原,你多大了?”
这老仙人当真古怪,刚问了一个晴儿式的问题,这下又问出一个和万爷爷一样的问题,阿原心里嘀咕,表面上还是毕恭毕敬地应道:“弟子今年刚满十四。”
老仙人此时的神情也和万爷爷颇为相似,摇了摇头,自失地叹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那、老仙人您收下我了?弟子参拜……”
“阿原,方才那株奇草,你可知它的来历?”
老仙人浑厚悠扬的声音传来,满腔热血正要磕头拜师的阿原一听到“奇草”二字,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身子半跪着僵在那,心中打起鼓来。
莫非老仙人是冲那株仙草来的?咳,说不定那还是人家亲手种的!方才一口吃了个痛快,这下可是大事不妙。老仙人若是怪罪起来,别说仙法了,不降下仙罚就不错了。
“弟子愚鲁莽撞,还请老仙人示下。”阿原倒也机灵,立马装傻充愣,而且就势一拜,毕恭毕敬地承认自己“愚鲁莽撞”,算是先打了个底。堂堂一个仙人,总不能和一个鲁莽无知的小子为难吧?
“那是一株传说中的奇草,名曰梦渚。乃天地玄奇所化,无根无源,千年方才孕育一株,花开却不过刹那之间。即便是仙人,也鲜有知晓,凡人更是万世难觅其踪……”
“弟子莽撞,死罪、死罪!”
阿原悲情四溢的表演落在老仙人眼里,却只换来摇头一笑,“即便千年,最终晚上片刻,便是无缘。而你吃下梦渚之实,便是你的缘法,我又怎会怪罪于你?……”
老仙人一顿,眼中精光一闪,如浮光掠影一般闪过无数的影像,仿佛瞬间阅尽了万载光阴一般,肃然道:“阿原,你本就与仙道有缘,就算莫大智慧、通天法力,也无法斩断的夙缘。”
老人言语中淡淡的苍凉与萧索之意,阿原全然没听出来,只是一听说与仙家有缘,便一头沉浸在莫名的狂喜中,连珠炮一般地道:“既然弟子与仙道有缘,还请老仙人不嫌弃弟子愚笨,将弟子收入门墙吧!弟子一定潜心修炼,将来光耀宗门……”
老仙人哑然一笑,道:“傻孩子,你既然已经吃下了梦渚之实,还何须学什么仙法,你自行领悟便是了。”
阿原一愣,心中七分疑惑,三分暗喜。听老仙人话里的意思,那个梦渚之实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