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出去!我不想听你说话,出去!……”
“呯”地一声,一件瓷器打碎在地上,突如其来的脆响吓得阿原一坐在地上,差点魂飞魄散。
过了片刻,周围空荡荡的,一切照旧,并没有什么暗门打开。只是一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大小姐,任性也要有个限度。偌大的望云山庄,眼看就要让你活生生毁了!老爷如今已经被你气得经脉淤塞,行动不便,你还不肯认错么?莫非真要大家都死了你才满意?”
这冰冷的语调阿原听过,分明是那陈管家。而在一旁不停啜泣的女孩,那柔弱委屈的声音阿原更是熟悉,正是多日不见的楚涵玉。
“我、我……”楚涵玉声音嘶哑,像是哭了几天几夜一样,几乎连不成句子。“是我的错,我一力承担就好,为什么要把阿原牵扯进来?……他救了我!不是他害的我!爹爹为什么要为难他?为什么我怎么求都不肯放了他?……”
“大小姐,你未免太天真了!费尽心思往你身边凑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个个都是心怀不轨之徒!他暗地设局害你,人证物证俱在,只是你被他蒙了心,不肯相信罢了。庄主的处置我看是太轻了!再说了,又没要他的命,只是关起来听候发落。眼下大敌当前,难道你眼里就只有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其他人的性命就完全不放在心上了么?放了他又如何?他要往哪逃?山下的贼人一攻上来,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半晌,楚涵玉啜泣不答,陈管家的声音越发恼怒:“大小姐,如果你还是庄主的女儿,就赶快去给庄主诚心实意地认错。只有庄主好起来,咱们人才有活路。那小子若真不是恶人,到时候也自有分晓。老夫话就说到这,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陈管家的脚步声远去,只剩下楚涵玉低低的啜泣声不时传来。而惊疑不定的阿原,也总算搞清楚了状况。这一番对话,都是从抽屉里的圆盘中传出来的。虽然声音有些低沉走样,但还是听得很清楚,就像贴在墙上听隔壁人说话一样。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里耳’机关?”
还是念念不忘的“机关”二字让阿原想起曾在古书中读到过,古时有一种机关,将金属管线插在地下,可以听到百里之外的军马跑动之声,没想到竟是真的。
再次听见楚涵玉的声音,阿原心中一阵激荡。她不但替自己挡下致命一击,还自己苦苦哀求,终日落泪。正所谓患难见真情,这份义气当真深重。这些天来,饱受苦难折磨的阿原像是终于等到了一缕阳光,心中格外温暖,更是铁了心要救她出去,绝不独自逃生。
阿原对着圆盘轻轻叫了叫楚涵玉的名字,又放大声音喊了几声,楚涵玉毫无反应,只是呜咽啜泣,看来这机关不是双向的。
思量一下,阿原咬了咬牙,上前拧了一下指针,换了一个刻度,楚涵玉的呜咽声立刻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吵杂和一声大喊:“三哨,三哨快挺不住了!杨龙,你快带四哨的弟兄去增援,多多带上箭矢,天黑之前务必守住!那帮狗贼也没有力气了,顶住!!”
鼓角声声,鸣镝铮铮,擂石滚木、羽箭漫天的场面似乎就在眼前,一声声惊呼、惨叫湮灭在沉闷的厮杀声中,这定是一场惨烈的战局。
这声音,想必来自山脊上的哨所。山下匪寇人数众多,皆是因为畏惧杨怀的惊世武功才不敢攻上山来。如今杨怀瘫痪想必许久不曾露面,山下的战事定是一天比一天紧了。那刺耳的喊杀声让阿原心惊肉跳,生怕声音传出密室漏了行踪,连忙又拨了一下。
耳旁一下子静了下来,许久才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声,表明还是有人在。又过了一阵,只听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响起:“爹,还没拿定主意么?山下已经守不住了,这您再清楚不过了。等山下的贼人冲上来,那就一切都晚了!”
对方沉默不语,中年人的语气便又急切了几分:“再等下去,玉石俱焚,哪里还有活路?爹,现在正是天赐良机,庄主已经瘫了,您还犹豫什么?”
“你懂什么?武功练到庄主那个境界,只要一口气尚在,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声音竟是陈管家的,真让阿原大吃一惊!
“可是,一味等下去,一旦大门失守,一样是死,还不如放手一搏啊!”中年人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慌什么?我自有计较,给我沉住气!……你去地牢给陈氏兄弟送点吃的,暗示一下,但别太露痕迹,明白了么?……”
“是,孩儿明白!”中年人转忧为喜,连忙答应了一声去了。而陈管家,独自一人沉默良久,叹了口气,也随即离去。
听得这一幕,阿原越发明白了望云山庄如今的处境。主心骨杨怀已经瘫了,战力本已不足,再加上人心涣散,内鬼萌生,外忧内患之下,实是大厦将倾,危如累卵。他刚刚逃出一个铁笼,却发现外面是座火坑。这情势,真是不给人活路了。
接着扳动指针,听了其余几处的动静。除了寂静无声,就是几个厨子仆人人心惶惶,说些闲言碎语。而阿原最关心的问题——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