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乡中的阿原正和小小一起美美地啃着一只香喷喷的烤鹅,烤鹅突然变成了小七,一口咬在他胳膊上。阿原大叫了一声醒来,只见烈日当空,已是正午,咬在他手臂上的不是小七,而是他怀里的少女。
奋力一把推开阿原,少女刚挣扎着站起来,就哎呦一声坐倒在地,显然这一下牵动了腿上的伤口。不过看她面色红润的样子,蛇毒倒似乎不碍事了。
阿原乐得一拍大腿道:“我原大侠妙手回春,愣是把你给治好了!”想想上次少年危在旦夕,也是他稀里糊涂治好的。说不定原大侠当真有行医的天赋,以后若是大侠当腻了,做个神医行走天下也不错。
可惜这少女和那少年一样,半点感恩戴德的意思也没有,而是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挡在身前,身子微颤,眼睛里隐隐泛着泪花:“淫、淫贼!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怎么、怎么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阿原一愣,心想你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这会要是活蹦乱跳那才见鬼了,便道:“昨天你在寒潭里被巨蟒咬伤,一直昏迷不醒,多亏了我,把你包囊里那些药喂你吃了。你看,这不是好了么?”
少女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惊骇欲绝的神情,慌乱地把四下散落的小瓶捡起来,一一打开检查了一遍。这次,眼泪是真的流下来了。
“你……你这个淫贼,混蛋!你、你害死我了!!……”
少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挥起拳头朝阿原打来。阿原本来就有些心虚,这会也只好生受了。好在少女受伤之后手上无力,打得也不怎么疼。
少女这一闹,反倒让阿原想起小时候在家欺负萌萌的情景,竟生出几分怀念,于是十分自然地拍了拍少女的背道:“好了好了,你也别乱发脾气了,这不是没事了么?我好歹也救了你一命,昨天偷吃你馒头的事就两抵了吧。”听这语气,倒像是兄长在哄逗撒娇的幼妹一般。
少女本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这下更是气得几乎吐血。那些药材都是她费劲心血冒着极大风险收集来的,每一瓶都是千金难求,乃是另有大用的。没想到竟被这天杀的浑小子一股脑胡乱灌了下去,不仅暴殄天物,浪费了大好的灵药,而且多种强横的药力一夜之间在她体内纠结角力,搅得她气血经脉一片狼藉,手足酸软,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可这混蛋野小子不但没事人一样,还有脸以救命恩人自居,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畜生——他、他还敢提“馒头”!!
“你、你……”怒火攻心的少女气得说不出话来,亮出一对小虎牙狠命扑了上去,恨不得将那畜生一口咬死。
一番折腾下来,少女手足无力,终究奈何不了内功深厚、皮糙肉厚的阿原,只得含泪把药瓶一个个收好,检查起自己的包裹来。看到黄木匣里的珠宝银票分毫未动,少女总算松了口气,知道这畜生并非蓄意害她图谋不轨,再听阿原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解释,总算明白了此“馒头”非彼“馒头”。虽然仍是羞恼不已,但既然奈何不了这畜生,也就不做无谓纠缠。眼下自己手足无力,还是赶紧筹划退路,以后再找机会把这畜生五马分尸。
少女打开黑色的木匣,取出一只巴掌大的物什,像是一只黑白相间的海螺壳。可实际上,黑色的外壳乃是黑玉所制,白色的花纹则是由秘银丝缠成——若是有些见识的江湖人士见到此物,定要吃上一惊。此物名为“传心螺”,出自神州医坛圣手“止心居士”之手,只此一家,别无分。
这传心螺必须用真气催动方能出声,声音聚而不散,远可及百里之外。更奇妙的是,真气属性和运功法门不同,吹出来的声音就完全不同。就算是同一个人,心境不同,螺音也会有所差异。据说止心居士只要听人吹上一声,就能知道此人的门派道行,心性经历。
这传心螺如此奇妙,倒是传递讯息的绝佳工具,绝无假冒传讯的可能。只是此物极其难得,表面那些黑玉银丝都是小意思,真正难求的是里面十八片紫金音箔。紫金乃是西域紫埃山的特产,对灵气的感应异常敏锐,一两紫金足以让凡铁成为灵器,价钱是黄金的百倍,也还是有价无市。
不过,这些东西和止心居士的回春妙手一比,就都算不得什么了。止心居士行医天下,名满神州,却无人寻得到她。这世上不管是名门掌教,还是讨饭乞儿,若要上门求医,都得在“传心居”门前吹响一只传心螺,若是入了她老人家的耳,才会得蒙一见。
据说她老人家一年最多也就见上两三个人,若是求见一次只为做个传心螺——那后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少女犹豫片刻,还是将传心螺凑到嘴边,深吸一口气,香腮一鼓吹了起来。
传心螺上的银丝现出淡淡的青光,如澹澹清泉。螺声响起,虽不嘹亮,却公正堂皇,殊不可侮,如巍巍大国之颂,雍容而威严,隐隐还带着几分骄傲。只是细听那转角尾音,却有些勉强,巍然之中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柔弱。
少女放下传心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如今內息纷乱,运作艰难,螺音只怕难以及远,也不知对方能不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