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赶路本是件十分危险的事,就算是多年在外的老旅人,也不会轻易犯险。不过阿原和沈思两个少年胆大包天,走个夜路算什么?
好在通往金铭国的官道甚是宽阔平整,即便在夜间行走也没什么大碍,更不会迷路。只是漫漫长夜,空寂无聊的旅途,总得有点东西消遣一下才行……
“阿原,你知不知道夜子国这个国名的来历?”夜色之中,沈思忽然问道。
阿原博览群书,称博古通今,对来历根脚之事哪能轻易便说不知,信口说道:“相传上古之时东方有国名为夜,国人骁勇善战,凶残嗜血,世人多称之为夜叉。这夜子国难道是当年夜国子孙后代所建?”
沈思闻言一愣,哈哈一笑道:“阿原你可真敢鬼扯,这夜子国可与古夜国没半点关系。相传夜子国之名来自一个传说……”
漫漫夜路上,沈思用低沉的声音幽幽讲述起来:“相传雨国覆灭之时,有一个部族躲避战祸不断向西迁移,最终在这片土地上定居下来,逐渐繁衍成了一个村落,便是夜子国的前身……”
“在这个村落中,一个满月之夜,诞生了一个女婴。女婴出生之时,恰逢天狗食月,乃是大凶之兆。女婴的生母难产而死,女婴出生时并未睁眼,也未啼哭,被当成一个死婴弃之荒野。”
沈思顿了一下,故意放沉了声音,月光映照在他脸上,透出几分阴森诡谲:“没想到第二天,有人发现这个女婴居然活着。不仅活着,而且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像个怪物一样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全村之人无不毛骨悚然,一致认定这个女婴是不祥之物,坚持要将其掐死。女婴的父亲刚刚失去妻子,不忍心再杀死自己的孩子,却又不敢违逆众人,只得含着泪将女婴丢弃到更远的山中……”
“然后呢?”阿原刚听出点兴头,见沈思又开始卖关子,很是不满地追问起来。
“渐渐的,村子里的人就忘了这回事。谁知几年之后,在这个村落周围的山间,偶尔会看到一个几岁大的小女孩,如幽灵一般游荡。尤其是在夜里,村子周围不时会隐隐传来哭声。”
“村子周围上百里从来就没有过外人,因此村里人很快就意识到那女孩正是几年前被遗弃的不详女婴。不仅如此,每次那个女孩出现,每当夜里响起哭声,村里总会有人死去。一来二去,那女孩就成了瘟神的象征。”
“村人又怕又恨,最后终于忍受不住,每次见她出现,听见哭声,就组织起全村老少操着家伙追出去,想把这个瘟神解决掉。可从此,女孩的行踪越发诡异难寻,白天从来不再露面,只偶尔在夜里还会听到一两声隐隐的哭声。”
“后来呢,后来呢?”阿原已经完全被这个故事吸引了,不停地追问道。
“后来有一天,那女孩忽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村子附近,呜呜呀呀地大声呼喊起来。村人听不懂她喊什么,但是全都惊恐万分,这一下全村人都发动起来,抡着锄头镐头追了出来。女孩掉头就跑,跑回了山里,但这次村民们再也不肯罢休,定要彻底除掉这个祸害不可。”
“全村数百人漫山遍野追了她整整一天,终于在夜里将她彻底围住。任她如何叫喊,锄头斧头齐上,女孩的血在月光下洒了一地,村民们还不放心,直把她破碎的残躯砍成数块,分别深埋在地下,这才了事。”
一个漆黑的午夜,在荒郊野外听到这么惨烈的故事,阿原的脸色也不禁有些发白。
而沈思却面无表情地讲道:“除掉了这个瘟神,村民们总算放心地回到村子,却骇然发现爆发的山洪带着泥浆,已将整座村子吞没——若是没有女孩突然出现,整个村子的人只怕早已尸骨无存。”
“她、那个女孩是、救他们?……”阿原只觉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一样。
沈思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又道:“惊恐、愧疚的村人,这才明白他们犯下了怎样的罪行,可是一切都晚了。又过了许多年,村子成了一座小镇,可周围的山林之中,每逢月圆之夜,还是偶尔会有人看到一个女孩幽幽游荡,低声啜泣……”
“人们又敬又怕,便不时祭拜,称之为——夜子。”
“这就是夜子国的来历?这、这也太惨了……”
阿原听完之后只觉五味杂陈,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
“没错,女孩尸骨的一部分,说不定就埋在这林间的某个地方。偶尔月圆之夜,还能隐隐听到哭声……”
说着,沈思忽然脸色一变,颤声道:“阿原,你听!有哭声!”
阿原吓得浑身一颤,冷汗如浆,差点一坐在地上。可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却没有半点声响传来,反倒是沈思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小子!你敢耍我!”阿原这才恍然大悟,顿时恼羞成怒,上前一把掐住沈思的脖子,左右摇晃。
沈思一边气喘吁吁地求饶,一边笑道:“这是小时候大姐讲来吓唬我们的故事,你若不信,找大姐说理去……”
“好小子,看我怎么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