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原尤带着几分怨气,几分不甘,一言不发地看着沈思忙里忙外,把一件件奇形怪状、泛着金属光泽的物件搬进屋子,密密麻麻摆成一排。
最后,当一只可以当澡盆使的大桶摆到面前,阿原终于忍不住大声问道:“沈思,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换血啊。”沈思擦了擦汗,略带得意之色道,“这几天我冥思苦想,这些东西一件都不能少,少了哪个,你们都可能要吃苦头的。”
一滴汗珠忍不住从阿原脸颊滑落,无论怎么看,这些东西才像是要让他大吃苦头的吧……
“你等会,你说的换血到底要怎么弄?不会让我把血放到这个桶里吧?”
沈思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怎么可能?你就算是头牛,也放不出来那么多血啊。再说了换血又不是放血,你想哪去了?相信我,有我设计的机关,保证你们一滴血都不浪费。”
说着,沈思郑重地取出一件东西,走到阿原身边道:“来来,我给你演示一下。”
阿原定睛一看,那东西着实奇特,两片厚厚的金属板子拱成半月型,似乎恰好能扣在一起,弯曲的板子内壁上遍布着一道道管路,还有一些尖锐的针尖,像是野兽暗藏的獠牙。而外壁上则镂着复杂的花纹,似乎还有篆字刻在上面。
“这、这是啥?”阿原脸色铁青地问道。
沈思微微一笑,也不作答,伸手径直拉住了阿原的手——不仅如此,还两臂交叉,十指紧扣……
阿原眼前一黑,丝毫没能做出反应,沈思则把那东西往二人紧贴在一起的小臂上一扣,只听咔咔几声,像一只镣铐一样牢牢锁在了一起。
“喏,这两边的小针,刺到内关穴的脉搏上,再扣上这个,就大功告成。针头中空,后面有管线连在一起,你们俩的血脉也就打通了……”
“你、你给我等会!”阿原连忙打断了滔滔不绝的沈思,一把将那铁箍摘下来,指着沈思的鼻子吼道:“你、你是说让我和女贼像这样、这样手拉着手?……”
“呸、呸!恶心死了,谁想出来的倒霉玩意?我才不要、死也不要!”玉阎罗也同时喊了出来,虽然隔着面纱看不见她的脸色,但看她那手足无措的样子也可想而知。
沈思一愣,看了少年一眼道:“这是他想出来的,可是我已经改进不少了,原来那个方案,可比这个野蛮多了。我保证,用我这个除了针刺那一下有点疼之外,绝对没有痛苦……”
“打住!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根本不是疼不疼的事!而是、而是我堂堂一个大侠怎么能和她一个女贼这样、这样……”阿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在阿原和玉阎罗激烈的抗议下,沈思不由得额头见汗,但还是十分困惑地辩解道:“可是,既然要换血,你们俩的血脉就得连接在一起,总要……”
“那、那也不用手拉着手这么恶心吧?……”玉阎罗难得连说了两句话都没咳嗽一声,似乎连病都一下子吓好了。
“不要手拉着手?”沈思挠了挠头,不禁陷入了沉思——“那你们俩觉得,哪和哪连在一起比较好呢?”
这个问题一出,石屋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无论是脸红脖子粗的阿原,还是手忙脚乱的玉阎罗,都瞬间化作了石头,再无一丝动静。
“不错,就这么办。”少年拿起那铁箍看了看,简短地下了结论。
半天没听到二人反对,沈思也回过神来,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啊,这个我花了不少心血的。看到上面镂刻的符文没有,这可是下了血本的,它能够传递一些肌肤上的感觉,像疼、麻、痒一类,是高级的听诊机关才用得到的。这样你们在换血的过程中就能随时感知到对方的感受,相互扶持同渡难关。”
说着,沈思把那铁箍递到呆若木鸡的阿原和玉阎罗前面,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道:“所以,我把这个机关取名为‘同心扣’,希望你们能借此机会摒弃前嫌,彼此同心。”
“不要——”
沈思煞费苦心起的这个名字,终于成了最后一根稻草。玉阎罗凄然一声惨叫,泣不成声,“死也不要,我宁可死……”
说着,她终于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一股腥气涌上来,化作一道血沫。
“不要、我、我不能……”
玉阎罗挣扎的手,忽然被少年一把抓住。少年把“同心扣”扣在她的手臂上,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别,求求你……”面对冷面冷血的少年,玉阎罗也不似平日对阿原那般硬气,而是楚楚可怜地哀求道:“我血脉高贵,宁可横死,也不愿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既如此,更不能让血脉断绝。”少年言语虽冰冷,可握着少女的手却带着一丝温情。玉阎罗默然半晌,终于认命一般低下了头,似乎再也无力抗争什么。
阿原也没什么好说的,否则倒显得比女人还婆妈了。虽然玉阎罗说的什么“血脉高贵”之类每一个字都让他不爽,但她嘴角的一抹血迹终究还是让阿原没了再斗嘴的兴致。
英雄侠客沥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