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鑫的话说完,大家点点头。王瑞鑫道:“那我就先说了。”他捏了捏下巴,想了想,笑道:“今日是七夕,我猜她会弹《凤求凰》吧!”
胖脸公子笑道:“那我来!嗯,我觉得应该是《高山》。”
“女子若水,”张姓公子笑道,“既然武兄说凤魅姑娘会弹《高山》,我不妨猜测是《流水》好了。”
“梅兄呢?”武姓胖脸公子笑问。
“我?”梅思禹本想脱口而出《折杨柳》的。那日她轻轻吹奏的《折杨柳》,至今还一直在脑中回旋。
是了,她还吹过《梅花落》。
“《梅花三弄》吧。”梅思禹轻声道。
“哈哈,不愧是姓‘梅’的!猜琴曲也能猜到自己的姓氏!”王瑞鑫大笑,“袁公子呢?”
袁方被点名,歪着头想了好久,才说:“其实我记不得太多曲名。刚巧前几天听过一曲,叫什么《阳关三叠》。我就猜这个好了。”
“好好,”王瑞鑫笑道,“这下诸位都有各自的曲子了。如果真的猜中,大家谁都不许和他抢。如果猜不中,那就各凭本事了。”
众人点头:“当然如此。”
正说着,舞台后似乎传来了脚步声,大厅里一阵激动声:“凤魅!”
凤魅来了,众人都看见,一个婉约的剪影缓缓投射到幔帐之上。
轻薄的幔帐,只能遮住凤魅的脸面,却遮不住她修长的身体曲线。当下,不少原本吵吵嚷嚷的人都不自觉的安静下来,咽下一口水:看这身段,凤魅的确不俗啊!
脚步轻盈,她慢慢的走上舞台,端坐在琴前。伸出纤纤玉指,试了一下音,便弹奏了起来。
刚弹了几个音,耳朵尖的人就听出来:凤魅弹的曲子,居然是《阳关三叠》!
:阳关三叠
当下,几个人面露古怪,盯着袁方看了看。张姓公子笑道:“袁兄,厉害啊!”
袁方由于猜中,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随即点点头,只顾看着幔帐之后端坐弹琴的凤魅,但笑不语。
音乐铺天盖地的袭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随着音乐,内里的凤魅,却忽然开口唱道:
“清和节当春
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霜夜与霜晨。
遄行,遄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
历苦辛,历苦辛,历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唱词一出,满座皆惊!
琴声铮铮,唱曲字字字正腔圆,高亢中隐隐有凄凉意,隐隐约约之间,众人觉得自己仿佛置身边关,塞外苦寒,一壶冷酒,满面萧疏,心中尽是酸楚。
“依依顾恋不忍离,泪滴沾巾,无复相辅仁。
感怀,感怀,思君十二时辰。
参商各一垠,谁相因,谁相因,谁可相因?日驰神,日驰神。
芳草遍如茵。
旨酒,旨酒,未饮心先已醇。
载驰,载驰,何日言旋辚?能酌几多巡!”
谁料这酸楚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袭来,到了最高处,声细如蚊,音高如山,只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翻江倒海地袭来,百转千回。眉头一蹙,几乎让人要流下泪来。
曲调再一变,复又低缓下来,歌声也随之回落,期期艾艾,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千巡有尽,寸衷难泯,无尽的伤感。
楚天湘水隔远滨,期早托鸿鳞。
尺素申,尺素申,尺素频申如相亲,如相亲。
噫!从今一别,两地相思入梦频,闻雁来宾……”1
琴音缓缓回落,就像是奏乐人越走越远,终于不可辨识。
:惊鸿一瞥
斯人已去,飘零异国。
面对陌生的国度,未知的人生,一个人要抗下所有的重担,将离别之情、伤感之意化作生存下去的意志和动力。
蓦然回首,阳关依然在,只是人却不是那个人了。
不能忘却的记忆,无法割舍的感情,不忍离去的亲友。
万千愁绪,化作一杯苦酒。
饮下去吧!因为阳关之外,再无故人!
如果说,在弹琴的一开始,还有人在下面说着闲话,而等这歌声起处,整个玉楼春静默无声。
等凤魅唱完最后一个字,指尖还在缓缓划弦之时,所有人的心中都久久回味。
非有大悲凉,胸中没有大丘壑的人,不能唱出这种意境,也弹不出这种曲调!
琴音落下,场内久久无声。
许久,忽然有人开始鼓掌,接着,掌声渐渐扩大,终于,所有人都开始鼓掌,不少人高声喊道:“凤魅姑娘,再弹一曲。”
内里的凤魅却不答话,大家都见到她缓缓起身,就要往后面走。
下面有人急了:“凤魅姑娘,我出钱,你再弹一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