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姑姑,您小点儿声。”白菲连忙小声提醒,伸手安抚上睡梦中的白子钰,怕主子被惊扰。
“怎么倒下了?”曲连觞看上脸色苍白,眼皮子都睁不开的白子钰,几步奔过去,伸手抓起白子钰藏在棉被里的手。
曲连觞的手指冰凉,白子钰似乎有所感触,眉头皱紧,遂又舒展开。
“臭小子,说了有我在你最多动用五成的内力,怎么又这般不自爱。白菲,你去,熬上一碗浓浓的姜汤来,不必晾,越烫越好。端来之后,加进去一杯烈酒。”
白菲眼睛一亮,没想到曲连觞竟然会医术,点头转身就跑了出去。
曲连觞又细细诊了脉,才将白子钰的手放回棉被中。
“臭小子,你娘一句遗言就值得你他这么拼命。她让你陪葬,你也一头撞死吗?”
骂归骂,曲连觞还是从随身带来的包袱里取了毫针,淬了药从白子钰的双手双脚开始行针。
人的手脚是最容易血阻不通的,手脚冰凉,就算身上盖的东西再多,也很难真正暖和起来。军中的药石有限,单看白子钰的帐中连个军医都没有,曲连觞不用想,就知道这孩子又善心泛滥,将人驱去照看受伤的兵将了。
曲连觞也非正经医者,不过懂些一般人不懂的毒术而已,现在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白子钰尽快暖和起来,等熬过这一夜进了颍州城,再另行寻医找药。
她就说嘛,她今日带军绕到金兵后方突袭,打的比预期顺利许多,按预期的死伤就至少少了一半。之前打的激烈,也没功夫让她多想。现在想来,这臭小子将将士的死伤降到最低,是尽了全力了。
待施完一遍针,白子钰也似有了一些气力,悠悠转醒。眨巴眨巴眼睛,瞧向曲连觞。
“我这辈子没被你娘气死,也得早晚被你气死。”曲连觞没好气的收了针袋,走到炭盆旁边盛了半碗鸡汤过来,自己先尝了一口。
“你带来的丫头手艺还不错啊,要不要喝点?”
白子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摇头。
曲连觞端着碗,低头定定瞧白子钰。然后上前,将碗放到一边,也不管白子钰愿不愿意,身上什么感觉,将人扶起严严实实的包紧,靠在自己怀里。
“多少喝点儿,身上也暖和。你别指望我,我的医术可救不了你,你最好长脸自己撑过来,别小命丢在这里,到下面跟白轻舞告我的歪状,是我害的你。”
曲连觞舀起半勺热汤,吹了吹,送到白子钰嘴边。
白子钰倒也听话,送过来多少喝多少,不消片刻,半碗鸡汤就见了底,原本干裂惨白的嘴唇,也被热汤烫的红润了几分。
鸡汤喝完,云菲也端着姜汤和烈酒回来了,给她撩帐帘的,正是被白子钰叫着给曲连觞准备礼物的将军。
“什么玩应?没看到你们王爷都累倒了,军情什么的不用到这来说!”
曲连觞见一身戎装的将军进来,火气登时就起来了,不等人说话就下了逐客令。
“王爷这是怎么了?”
怎么刚刚还好好的钰王,这会就倒了。将军将准备好的礼盒夹在腋下,就要往床边冲,被一手端着托盘的云菲一把拉住。
“烤火,烤热了再过去。”
“滚!”曲连觞更是不客气。
将军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他何时被女人呵斥过,碍着王爷在,他也不好发飙,况且他是真的担心钰王的身体。单不说这是开国以来陛下亲封的唯一一位异姓王,轻视不得。就王爷今天在战场上的风姿,也够他敬仰膜拜的。
那家伙,他从前只是听说过王爷驱纵蝴蝶大军征战,今日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手指头都不动一下,眼睛瞅哪蝴蝶大军就进攻哪里,所到之处别管是敌军还是战马,无一生还。虽说为将者,用毒是下策,最叫人所不耻。但是今天这一仗,打的那叫个酣畅淋漓。金军虽说兵力要比他的忠义军多,但战线拉的长,前有自己带军正面迎敌,后有曲将军领军突袭,钰王操控着蝴蝶大军阻断中路,他在军营前守着,还不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姑姑,王将军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你对人客气点。”
“用不着,我个女流之辈,可受不起他个将军的赔礼。”曲连觞白眼一翻,只管照应白子钰,什么王将军,她才没功夫搭理。
倒是王将军,打了个激灵,脸上这会儿跟调色盘似的,红一阵,青一阵,又白一阵。
王爷刚刚叫她什么,姑姑?!她是钰王殿下的姑姑!
“你倒看看人准备的什么再说收不收才是。”
听白子钰这么说,王将军连忙将木盒放在桌案上打开。
木盒之中看不出来是什么,但是红色的衣料还是很显眼的。
“末将多有冒犯,还望……还望……”王将军语塞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曲连觞。
“又是你教他的对不对?”曲连觞低头,没好气的瞅了白子钰一眼,抬头说道,“直呼我大名就行了,用不着盖尊卑的帽子,我不兴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