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百里陷入了沉思,一旁站立的姜暮晓和白子钰也不敢出言打扰,所谓知子莫若父,相反也是亦然,但是姜暮晓毕竟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她也只能从姜百里的表情中看出,他在为什么事情犯愁。
相比于姜暮晓这个不称职的女儿,在场的云维,算是最了解姜百里的人了。
“阁主,事发突然,后面的危机我们也没办法即可探知,金翎阁的规矩,这一次也该从急变通一下。”
姜百里还是沉默不语,背对着几人,双手背后冲着墙的方向站立。似乎在心中正进行的一场势均力敌的博弈,究竟是哪一方会占据上风,谁也拿不准。
“你该知道,若是这次我们贸然出去,路上会有什么等着,我们谁都说不准,要知道云笙他们现在在宫里,金翎阁的战斗力现在不足,只要南萱他们有万全的准备,我们很难全身而退。”云维给姜百里提醒道,“这可是你的女儿和女婿。”
姜百里双眼微闭,倒吸一口气,稳定了心神才说道,“吃过饭,直接地牢提审。”
“维叔,我一直就不明白,咱们金翎阁不是抓人办案的地方,为什么父亲会定下不能用重刑的规矩?”三人出了姜百里的书房,姜暮晓和白子钰并没有先行离开去找姜夫人,而是跟着云维一边漫步一边闲聊,也是对于姜百里刚刚的表现,姜暮晓十分好奇。
“我跟你爹都是陛下身边的暗卫出身,你爹主管贴身保护,而我则是暗杀和医治。说起来,我跟你爹的手上,这些年下来都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的鲜血。”
这次即便姜暮晓问起来,云维其实也是会与姜暮晓说上一二的,毕竟比起姜夫人,姜暮晓明显对这个父亲不是很亲切,而且这种亲情,在赏赐白子钰和曲连殇的事情之后,似有更加疏远的情况。当然这不排除姜暮晓嫁了人不常回府的缘故。
“当年的那场战乱,你们当时都还小,可能不清楚,而且在战乱之前,我跟你父亲便有预感生草她早早的带你逃到了应天府,也因此逃过了一劫。但我跟你父亲以命相保的陛下,确是被金人撸了去,受制于人。虽说暗卫有保护整个皇族的责任,但是当我们成为暗卫那天起,我们就被师傅告知,我们需要真正以命相保的是哪一位皇族。所以我跟你父亲,只有在保证陛下的安全之后,才可以抽手去解救其他皇族。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云维叹了口气,时隔多年想起当年的事情来,真切的仿佛就在身边重演,云维甚至还感受到了耳边的凉风阵阵,是大刀从身边砍下带起冷风的感觉。
“当时的陛下,还只是王爷,所以金人对陛下的看守,确实没有徽宗钦宗看守的那般严密,也不似皇族的女眷,被金人贴身带着……”
云维顿了顿,确实是不想说出后话。当年的灭国之耻,简直太让人心惊胆寒,惊得是一夜突变,寒的,则是他们当年曾试图救下陛下的女眷,拼杀过,努力过,但是毕竟人寡,怎能敌得过金人千人万人的围追堵截。对于皇妃公主所受到的屈辱,他们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流逝,总会带走人的记忆和喜怒哀乐,云维这些年,早已对这件事情释怀,甚至是可以说成,他有意让自己不要想起来,但是田念儿回来了,关于过去的种种,容不得他不去想。
“当年,我们拼死救出了陛下,逃到应天府,集结剩下的臣子,在应天府建立新朝。只是当时,徽宗和钦宗还在世,陛下的继位,被许多人所不容,有很多人想将他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在一些人眼中,还是以正统为尊,虽然知道徽宗钦宗回来的可能性不大,却还要守着他们所谓最后的底线,要以一身血肉为君主保住皇位,等徽宗和钦宗归来。”
“这不是笑话吗,谁能抓了自己最大的对手还心慈手软的放掉,难道能着他回去卧薪尝胆,重振旗鼓的杀回来?!”姜暮晓嫌弃的说道。
“正是这样。”云维笑了笑,心道姜暮晓这丫头虽然大大咧咧惯了,心思转的还是非常快的,大是大非面前也是从不含糊。
“我跟你爹,当年稳定局面,确实是做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当年反对陛下的文官武将,没少被我们请过来喝茶,也包括他们的亲眷。”
姜暮晓一愣,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倒是白子钰看出了她的不忍,替她出口问道。
“既然他们敢明目张胆的反对陛下,必定也不是区区审讯就能屈从的人,应该也只能在他们亲眷的身上做做文章了。”
“没错,审讯,用刑,还有恐吓,只要我们当时能想到的法子,我跟你岳父当年,都做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再之后朝局稳定,迁都临安府之后,陛下给了百里金翎阁阁主的职务,我也因此成了金翎阁培养新人的教官,虽然不得官职,俸禄却与你岳父无异。当年的审问灭杀,虽说是迫不得已,但是我二人确实是断送了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这其中,也包括未成年的孩童。所以当年我与他一起向陛下保证,金翎阁从此以后,只效忠于陛下,绝不参与党政。也向陛下请了旨意,希望允许金翎阁在今后的办事中,不动重刑,犯人可以因为罪有应得死在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