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底下,我看见有许多人围在深坑周围,应该都是木把。他们有的人正在焦急的观望。还有几个人正合力拉着一条绳子。那条绳子上拴着一个很大的吊轮,吊轮悬挂在距离深坑最近的一棵松树上,一端在木把们的手里。而另一端则深入槐树茂密的树冠当中。
树冠不时晃动,我猜想应该是有人深入槐树坟。正在想办法把人救上来。想到这里。我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起来,因为看不见其中的情形。就越发觉得紧张。
围观的木把们不时低语,现场的气氛无比凝重!
就在这时。深坑里传出一声吆喝,拽着绳子的几个人顿时来了精神,同时发力,不多时就从槐树里拉出两个人来。
那条绳子绑在一个很瘦的男人腰间,干瘦男人一手拽紧绳子保持平衡。一只手上还拎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似乎失去了意识,一动也不动。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干瘦男人。无法想象这么瘦的身体里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
绳子被两个男人的重量扯成一条直线,越往上。拽绳子的几个人就越吃力。有几个木把上去帮忙,即将把两个人吊上来的时候。挂着吊轮的大树突然间传出‘咔嚓’一声,吊轮连着一截树枝飞出老远,砸到堆放在地的木头上。木屑四溅!几个木把力量用空,齐齐摔倒在地!
干瘦男人失去了依仗。顿时往下掉去!眼看一幕惨剧就要发生在眼前,只见那个干瘦男人一点不见慌乱,他两只脚在树冠上一踏,竟然抱着那个男人瞬间跃到了地面上!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太快,等大家缓过神来的时候,干瘦男人已经把那个人平整的放到地上,正慢慢掰那人形状扭曲的右腿。
“没大碍,只不过右腿和肋骨骨折了。”
一个站在最前面的胖子顿时松了口气,急忙叫上两个木把把人抬到绊马屯。他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干瘦男人,“干的好,皮包骨,这次的事幸亏有你,月底我多加你半个月的工钱!”
原来干瘦男人叫皮包骨,配上他这副身材倒也相得益彰。
皮包骨听到胖子的话,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得意或欣喜的表情,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我对皮包骨十分感兴趣,可是根本挤不过去,十几个木把将他围住,纷纷询问槐坟里头的情况,皮包骨一脸淡然,他只是轻轻的回了一句什么,围住他的木把皆是一脸失望的表情。
胖子拍着手,“快散开了,散开了。你们几个过来,其余的赶紧去干活,今天的钱都不想要了?”
木把们一脸不情愿的去伐木了,被胖子点到名的几个走过来。胖子指示他们去捡一些松枝和骨节草,骨节草在山中随处可见,我不知道胖子要干什么,于是没走,站的远远的看热闹。
几个木把收集了一堆松枝和骨节草,胖子亲自动手,用三块石头垒成一个品字形,然后在两边分别插上松枝,一个木把递过装有馒头、大饼和一条生鱼的碟子,胖子一一把碟子摆放整齐。
当时我并不明白胖子的举动是干什么,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木把们祈求平安的一种方式,通常在刚开山的时候,或者出现事故之后,都会举行这种仪式。
胖子垒的三块石头,中间那块代表虎神,祭了它不会遇到老虎或者其它猛兽;左右两块分别代表五道神和土地爷,传说这两个神仙均能消灾免难。
把这些准备好之后,胖子把又全部木把都召过来,一群人全部跪下叩头,地上黑压压的一片脑袋,蔚为壮观。
胖子叩头后没立即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大概就是一些希望山神保佑的话吧。之后他让人点燃聚成一堆的松枝和骨节草,松枝和骨节草燃烧起来之后,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乍听还挺像是放鞭炮,我猜想那个说不定真是用来代替鞭炮的。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皮包骨,他站在一群中原大汉之中毫不起眼,可是他的身手却让人印象十分深刻。我带着几分遗憾走了,如果有机会,希望能跟他交个朋友。
回到百草镇之后,我听说骨折的工人还在卫生所里治疗,而另一个因为受伤严重,已经被送往风原县的大医院。
折腾了几天,这件事才算过去。得急症的同事已经开始上班,我就不用去绊马屯送信了,不过那天我送完信后回到邮局,却看见同事正跟元亮说什么,元亮的表情很是怪异,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也凑过去听,原来同事说的事跟槐坟有关,当然他说的不是前些天发生的事,而是他今天从绊马屯听来的新消息。
自打那天两个木把跌进槐坟之后,伐木这些人身边就频频发生怪事。比如说伐木的工具时常莫名其妙的不见了,然后又突然出现在已经找过的地方。
再比如说堆在一起的木材会莫名的滚落,已经砸伤了几个工人的脚……诸如有木把在林子里迷路,砍树时斧子经常掉头,吃饭时在锅底发现大量泥沙,临时搭建的小屋有蛇出没,这些几乎都成了常事。
现在几十号木把人心惶惶,要不是胖子拼命压着,恐怕早有人甩手不干了。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