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月似吴钩。
沈凛风与肖井吕孤阳二人来到晋州城西侧的越宁峰。
当年的肖家便是在这里发迹,不过那个时候,肖家还只不过是一个练死剑的小家族,在无数练剑之人面前,都横着一个扶蜀剑堂那样的庞然大物,若不是几年前的山城清国侧将其磨死,恐怕至今,肖府都要蜗居在这小小的越宁峰,哪还有如今“半数晋州,皆入肖府”的场景。
“怎么张怎么驰啊。”沈凛风等人站在最高的山顶之上,还残留着当年肖府在这里安家的痕迹,只不过过去了这么多年,越宁峰上只留了几个不愿离开的老仆看守,倒也清净。
吕孤阳轻笑一声,慢慢坐下,眯眼笑着看向沈凛风背影。
“练武不难,练剑却难,练剑之人定会使刀,可用刀之人定不会握剑。”
沈凛风也转过身来坐下,看着吕孤阳背后的剑,狡黠笑道,“若是让老头子听见,定会跟你理论一番。”
一旁的肖井点头笑了笑,“那是自然少不了的,方才肖落还问我,他小时候总是给李前辈叫爷?我也答不上话,想来是他去接迎你们的时候,说错了话。”
沈凛风两人闻言,同时点了点头。
一个见到,一个知道。
沈凛风看向吕孤阳,总觉的后者眼中少了些什么,“哥,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吕孤阳向后躺在湿土上,看着月亮,轻吐一口气,“境界也没有多高,就算再高,又有什么用。”
沈凛风也躺在地上,用手撑着脑袋,模仿着吕孤阳的口气答道,“是啊,境界再高也没用。”
“高点,还是有用的,不然我们三人,也就不能随意出入越宁峰了。”肖井说道。
吕孤阳看向沈凛风,眼中尽是认真,“不论我们怎么松弛懈怠,你都不能。”
沈凛风也不是傻子,但越不是决定聪明,只是觉得迷糊,却也没有多问。
倒是吕孤阳说道,“李前辈,需要你,他也只有你。”
沈凛风恍惚,笑了笑,长相本就英俊温和,此时一笑,却更让人心中作痛。
他也不过方才过了志学之年。
两个时辰后,吕孤阳与肖井已经先行回府,沈凛风一人留在越宁峰顶。
他不想走,他也想练武。
以往他总是说自己有一个刀法出神的爷爷,有一个剑术顶天的父亲,有一个笛声可扰仙人梦的娘,总是说自己不需要练剑,只需要看个热闹便可。
短短四年李顷义便带他走遍了赤壁,昆仑,幽州,洛阳,金陵,广陵,就连长安城大明宫内,他们二人都敢上到房顶睡他一觉,刚开始那两年自己还天天嚷嚷着要李顷义叫他学武,后者只是将他娘亲的笛子给他,教了他几手曲子,便只是带着他四处游逛,四年来沈凛风除了见得多点,认识的人多了点,其他也没有什么长进。
若是没有一丝微弱月光,那现在可真的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沈凛风爬到一处破旧楼台顶上,取下闻竹握在手里,轻轻晃动。
如今想练剑,也只能凭着脑袋中残留的那些记忆来画瓢了。
“爹,当年怎么就没跟着你好好学学呢,总是夸我奇根异骨,莫非是怕我学出了名堂,不给你叫爹了不成?”沈凛风自言自语道,“你也会怕?怕了还不赶快回来找我,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哪了么?”
沈凛风表情如常,手持闻竹,好生感受着自己体内那两股武气。
笼天地于形内。
以往只是觉得别人伸手就能撼动远方巨石树木便是通玄本领,现在算是入门之后,才是发现那是气机流淌,快若奔雷一般的撞击。
“只是那等撞击,该是多大力道?”
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闭上眼中,脑海中浮现出这四年来自己印象深刻的事。
典封五年十二月,广陵城元奚门外,东厅第一次刺杀,被李顷义一指灭去。
典封六年七月,还是广陵城,广陵江上,沈十义一剑空吟,江水倒流,斩去东厅战船三艘。
同年,金陵卖糖老翁的女儿,当街被人玷污,围观众人不敢怒亦不敢言,沈凛风在人群中只敢观看,连话也不敢说,那年,他十三岁。
庐州城外两处世仇相互屠戮,人将不人。
洛阳纨绔,除夕之际倒百坛美酒于护城河,各个将身旁艺伎推入河中,后者依旧媚眼如初,大笑荣幸。
幽州班稚铁骑满脸血污,但转向沈凛风二人时,嘴角总是带着笑。
“呼!”睁开眼睛,沈凛风全身湿透,拉着胸前的衣服轻轻拍打几下,才有了几分凉意。
猛然握紧闻竹,微弱剑鸣不止,沈凛风右手好似都要无法握紧古剑。
聚百里剑意,化我剑芒。
沈凛风现在的道行还不够,可是画瓢画的颇像,十里五里尚可。
起手式备好,衣袍也微微动荡,现在的沈凛风倒也有几分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