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线空军基地起飞的大型运输机是特地来运送作战人员的,回程的目的地是位于法兰西的某合约政府空军基地,就带了他们这帮人。√
引擎一轰,拥有在野战机场短距起降的吞油怪物用几乎空载的身体朝天空爬升,因此,宽广的机舱里,李睢安甚至还有架张吊床的空间,靠着舷窗优哉游哉地感受一番空中美景,他着实感觉有点太放松自己了,甚至放松到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地步,他不是不怀疑合约政府会这么简单就放过自己这些人,但是啊...怀疑那些有什么用呢?好好考虑一些在老师那儿该怎么生活不是更好吗?
当时离开福利院的时候,他才十岁,天赋秉异的他仍然记得离开时福利院里那群弟弟妹妹有多伤心,他本来以为自己给了他们一个永远也无法兑现的承诺,没想到,这个承诺也有实现的一天,他转身看了看自己的队员,他们各自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上飞机的时候,人都获得了对外通讯的手段,此时有些人正在角落里打着卫星电话,有些人则埋在折叠桌上奋笔疾书,也有两三个聚在一起扯皮的...李睢安不由得想起运输机刚刚降落时,从里面鱼贯而出的三队成员,他们板着脸,丝毫没有表情,仅仅向他们致意后,便有序迅速整队,前往基地指挥官处报到,李睢安知道这些年合约政府对灵种们的研究从未中断,而“招募”他们这些可怜的孩子担任突击队员的行为自然也一直在进行下去,看起来,他们对小孩子那些无意识行为的控制,有了极大的进步。
飞机在预定时间着陆,李睢安从机舱出来,领了一些必要的证件、糊里糊涂地和队友们交换了通讯方式,然后一队就此彻底散伙,大部分对新生活兴致勃勃的队员们先选择去城里找个地方胡吃海塞一顿,但李睢安谢绝了他们的邀请,他知道自己该回哪儿去,借着那些“必要”的证件,李睢安按时赶上了半个小时后的航班,他总算是回到了他几年前被迫离开的那座城市——伯磊门,他一路急匆匆地往市政厅赶,直到他走完了回来定居的流程,他才终于有心情去在罗兰像前,向那位英雄致敬。
随后,李睢安感觉自己想是傻了一样,看见什么都能笑出来,他毫意地用派发的一笔钱购买了一辆车,又在后备箱里塞满了小孩子们爱吃的零食,沿着他数年前被带走的那条路回到了他童年的居所——位于伯磊门郊区的一座小农场,当然,这不单单是一座农场,这里还有着一个福利院,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想回来帮他那个汉语老师、福利院的院长先生福利院。
故友重逢和长辈相见总算是让他这两天有点恍惚的神情逐渐冷却了下来,他很适应这里的工作,在一年时间内拿到合约政府高等教育毕业证书的他也完全足够教育这些小孩子,可能...在汉语口语方面还是不怎么行...然后,当他回到为他准备好的一间房间,整理他那本就不多的行李时,李睢安总算是注意到了那份长官留给他的奇怪资料。
“说是如果我找不到事做可以去投靠的地方?”
他本来倒头便要睡,但长官之前的话好像总是留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于是他坐了下来,轻轻翻开了塑封纸面。
巨大的爆炸特效图形出现在他的眼前,一堆从网络素材库里的美工图案看得李睢安头有点晕乎乎的,他集中注意力,下意识地念叨出了那最大也是最抢眼的字:“朝阳区民事调解队...诚聘调解员?”
我好像...在哪儿看见过这张纸?李睢安迷惘的意识里终于有了一条清晰的记忆,由这张宣传广告,他回想起虞堇和他握在一起的手,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跟着跟着调解队里的前辈外出工作,回想起偷渡货轮集装箱里刺骨的寒冷,记忆却是逆向回溯,当他再度回忆岑兰原来干过什么的时候,他终于想起了当年这个可怕的杀神原来是如此的无情和冷酷...
两种不同开端与不同发展的人生经历刺激着李睢安的神经,但他很快就知道明白了问题出在哪儿,这种恍如隔世般的心理冲击虽然很可怕,但对于李睢安来说,曾经是家常便饭。
当他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也不能这么说,他是“清醒”过来了,可不是在现实中,他取回了正确的记忆,但仍然在梦境中。
“喂!臭小子,在马路中间站着干嘛?等车撞啊?!”
骂嚷嚷的声音跟着汽车大刺刺的喇叭声炸响在李睢安耳边,他慌忙爬到一边,却发现司机叫骂的声音仍然没有停下来过。
嗯?李睢安顺着车头看过去,在前面,马路的正中央,那里站着仲温,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睢安,完全无视了车主一按到底的鸣笛,空洞洞的眼神看的李睢安有些发慌,两人就这么诡异的对峙着,直到仲温突然间一抽脖子,晃晃悠悠地横过了马路,往地下街入口走去。
“哪儿来的傻X!”
司机先生怒骂一声,油门踩得轰轰响,驱车走了,李睢安犹豫了一下,冲过马路还是追着仲温赶去了地下街,一路上,他尝试着和仲温对话,但他那副浑浑噩噩像是丢了魂的样子让李睢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地下街里,李睢安一边紧跟着摇摇晃晃走路的仲温,一边调查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