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情况，对梦境的感知让李睢安否认了身处现实世界的可能性；在一家商铺的招牌上，他发现，这里可能是仲温曾经活动过的那个城市——虎林；在尝试了与几家商铺店家交流的时候，他确定自己似乎在这里完全像是个幽灵，没有人能看见他。

难道说...仲温其实也没有看见到他？

走着走着，李睢安跟着他探进了仲温在这座城市的落脚点，一家不知在哪条街的旮旯角落，三层的矮房，他住顶楼，当李睢安撞进他的房间时，里头乱七八糟的画框与东倒西歪的颜料瓶着实让他出乎意料，在李睢安对他的印象里，这个理论上和他同岁的兄弟永远是一个随和儒雅的艺术家，他的房间也是非常干净整洁的地方，每次李睢安去照顾刘姥姥时，总会透过他房间的窗户瞅见他拿着抹布或是拖把吭哧吭哧地折腾。

“鬼魂先生，要不要喝点酒啊？”

仲温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李睢安瞬间做出了防御姿势，李睢安想从面前这提着一罐啤酒的少年眼里看出点什么来，这个从之前就一直说想要大家友好开心相处的家伙根本乎这些个过程是怎么样的，他的想法就是让人全都堕入他的梦境，尽管他似乎确实抱着一个美好的想法，但那毫无疑问，是幼稚的乌托邦。

“别这么紧张嘛，你可是幽灵喔，只有你折腾我，没有我能威胁到你的份嘛...”仲温说着说着笑呵呵地把啤酒罐摆在了桌上，自己从手边又拿出一罐，摁开后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你是哪个仲温？”

迟疑了半天，李睢安还是缓下神情开口问他，虽然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哈哈哈，幽灵先生还知道我的名字呢，那你肯定对我了如指掌喽？”仲温果然不加掩饰地对李睢安的奇怪问题致以大笑，“我就是仲温，没有你的熟人附体，也没有啥啥幽魂缠我身——如果不算上现在的你，我只不过就是一个没人看得上眼的、守旧古板的无才画手...甚至连给人画插画都没人那种...”

这难道只是仲温深层的记忆？还是他故意设下的陷阱？李睢安一时半会也弄不明白了，他打算和他谈下去：“这里又是哪儿？你一直都在这儿？还有...你知道我是幽灵...不对，你是怎么看见我的？！”

“这里？这里现在叫虎林，看你这衣着也不像是古代人吧？我在这座城市呆了一阵子了，想着给人画画赚点钱，再搏一搏发展一下，兴许单车就变摩托，租房就变定居了呢？”仲温说了几句，居然兴致勃勃地开始问起了他，“幽灵先生你呢？你咋死的呢？还记得死之前的事吗？你们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啊？哎哎，还有，你们吃得了东西吗？怕不怕童子尿啊？哦！还有...”

李睢安听着听着脸都要绿了，可李睢安尝试过很多次了，在这里，他是无法触摸到物体的，倒不如说，除了仲温，他的声音都没有人能听见...

“停！停打住啊！我问你话你还没说完呢！”

在终于受不了仲温欢脱的语言轰炸机制与无法阻止他嘴唇的动弹后，李睢安只好大声喊叫，虽然比谁声音大来争取话语的主动权看起来很蠢，但这招却很管用...

“啊，幽灵先生，抱歉，我这还是头一回遇见你这样的能和我交流的幽灵呢...”仲温双手合十，充满歉意地低了低头，“偶然遇上那些家伙，他们要么就围着我发出奇怪的声音，要么就一直在原地咕噜咕噜地祷告着什么似的，完全不能沟通嘛...”

“你从小就能看见...我们这些灵怪？”李睢安对刚刚仲温的话非常感兴趣，他往桌上一坐，在感觉到一点“被支撑”的微弱触觉后，他和仲温聊起了天...

原来，仲温从小就有被称为“灵视症”的先天性疾病，这让他一直饱受大自然在有意无意给他开玩笑，时不时能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先天性好像还和他的父母有什么联系来着...

“不算，是也多亏有这病吧？我总能找到让我下笔的灵感，在似真似假的世界里，我能看到的东西有很多...”

李睢安愣愣地看着画架上光怪陆离的画面，虽然那些造型神奇却又不乏让人感受到闪光点的画作着实很令人瞩目，只是...

通用铃声毫无预兆的响起，还没接电话，仲温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瓶子，一把抓过正在桌上上颤抖的，狠狠地摁下接话键，他把凑到耳边，却没有说话。从悉悉索索的轻微杂音来看，电话应该接通了，可无论是电话那头的人，还是仲温，都诡异地保持着沉默，终于，电话那头的人先开口了：“今年该回来了吧？”

仲温把玩着手指甲，故作轻描淡写地说：“不，还不到时候。”

于是两人又哑了，彼此都没挂断电话，却又一声不吭，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那头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你还是别回了吧，呆在那边挺好，挺好...”

仲温的手猛地攥紧了，李睢安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愤怒，他气冲冲地挂掉电话，然后将它猛地抛在沙发上：“很好！两厢情愿。”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