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依依暗暗打量着如姜的神情,心中却是暗呼了一声不好。
如姜这丫头自小便心思细腻,如今看她这般的模样,莫不是被自己给吓到了吧?
罢了,这还没影的事情呢,暂时还是先放下吧,莫要吓坏了这小丫头才是。
“如姜,”莘依依心中一叹,表面上却是恢复了玩笑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故意取笑道,“傻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呢?那临江村的陈小哥,我也是听说过的,自然是个极好的人。方才,姐姐只不过是有些激动了,这才一不小心刺破了手指头。”
莘依依说完,为了避免如姜担心,又和一旁的二花玩笑了几句,打趣了一会儿如姜的亲事,这才将此事揭了过去。
直到傍晚时分,送走了一干要好的小姐妹,莘依依独自坐回了院中的石凳上,这才托腮低叹了一声。
哎,如姜妹妹的亲事,怎么就定在了临江村的陈家呢?
她记得,在前一世里,因为明年夏季的那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洪灾,处在渭水下游的临江村被淹了个彻底。
大灾之后,整个临江村几乎被灭了村,只剩下了少数的几个青壮年留下了性命。
后来,因顾文渊那冤家开仓救灾得力,又引起了朝廷的猜忌,派了上大夫张浑为天使,出使西岐,名为赈灾,时为查看西岐的虚实。
那张浑来到了西岐之后,在收受了那冤家不少的好处之后,虽说是被暂时的笼络住了,可却又不知道从何处听说了渭水里有好几百年的青团一物。
于是,那张浑为了讨好皇帝,竟然命人在泛滥的渭水之中打捞青团,欲携之一起进京上供,以博天恩。
莘依依记得,上一世里,那张浑最后便是点了临江村里那几个仅剩下的青壮年出船,捕捞青团。后来,在那几人好不容易才打捞上来一只几百斤重的青团之后,张浑为了避免那只可以称之为祥瑞的青团死在了路上,便以需要灾民代表入京拜谢皇帝赈灾的天恩为名,带走了那几个熟悉青团习性的临江村人,一路照顾着青团,一同随他入了京。
只是,不知后来那几人入京之后又发生了何事,一个月之后,竟然传出了西岐刁民在宫中欲刺杀皇帝的消息。
她记得,前一世里,等顾文渊收到消息的时候,那个几个临江村的村民,却已经当场被乱箭射死了。至此,临江村人无一幸免,整个村子也便彻底绝了村,不复存在了。
而莘依依还恍惚记得,如姜妹妹这一世的未婚夫家,那位陈家的小哥,便正是前世里入宫谢恩的几个人之一啊。只是,前一世里,因自己出嫁得早,又再也没有回过莘家村,倒是不记得如姜妹妹最后定的亲事,到底又是不是这一世里的这个陈家了。
回想到这里,莘依依不由深深的一叹。
哎,如姜妹妹的亲事,怎么就定在了临江村呢?
虽说,这一世里,因为那冤家的提前出手,已经在着手疏通渭水的河道了,明年的那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说不定也淹不到临江村去,后面也许就发生那样的悲剧了。
可是,尽管如此,莘依依的心中,却还是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重生以来,虽然许多的事情都已经改变了,可莘依依却知道,这天下大势却是不会发生改变的。比如,夏帝的昏庸;比如,东鲁的造反;再比如,顾文渊那冤家的崛起……
那么,明年的那场大暴雨呢?恐怕也会如期而至的吧!
到时候,临江村要面临的结局呢?又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若是临江村终究免不了举村被灭的结局,那如姜妹妹又该如何是好呢?
以她今日所见,如姜妹妹分明是已经对那陈家小哥情根深种了啊。若是那位陈家小哥最后落得那般惨死的结局,那她这个妹子,又该如何是好呢?
哎!莘依依叹了又叹。
此事,她究竟要不要提醒如姜妹妹一声呢?可若是要提醒的话,又该以什么理由呢?
毕竟,自从她重生以后,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如今,就连明年的那场大洪灾是否会如期来临,也变得不确定了起来啊。
“依依,你在烦恼些什么?”正在此时,顾文渊那厮含笑的声音,却是响在了她的耳畔。
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她这般忧心忡忡又失神怔怔的模样,莫不是在烦恼些什么吧?
其实,顾文渊已经站在莘依依的身后好一会儿了。只是,莘依依一直想着自己的心事,却是未曾注意到那冤家的到来罢了。
此时,顾文渊一开口,莘依依便条件反射一般的支吾了起来,“侯爷,这天色还早,今日侯爷怎么回来得这般的早呢?”往常这几日,这冤家为了避嫌,不都要天色尽黑了才回家吗?
天色还早?顾文渊抬头看了看夜空之中的那一轮明月,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依依,”他随意的坐到了莘依依的身边,故意取笑道,“已经月上中天了,难道还早吗?”
月上中天?莘依依闻言一惊,这才抬头四下打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