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封简单而模糊的书信,也许旁人看不明白,可两世为人的莘依依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母子缘浅?她和邑儿可不就是母子缘浅吗?
前一世里,邑儿小的时候,便时常跟在顾文渊那冤家的身边;而她,作为西岐定西侯府的当家主母,却要为侯府里的一应琐事以及侯府里众多的女人和那些女人所出的子女而忙碌着,以至于忽略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后来,邑儿大了一些,又搬出了后院。他们母子二人,能相处的时间也就更少了一些。
再后来,朝廷险些兵发西岐,顾文渊被囚禁在京,而邑儿小小年纪便孤身入京……
到了最后,他们母子二人,更是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
前一世里,为了这一份浅浅的母子缘,莘依依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哭了多少个夜晚,流了多少的眼泪?
幸而,天见可怜,她莘依依终于重生了!
兜兜转转,她终究是和顾文渊那个冤家纠缠在了一起。
生死盟约,两心相交。
她再次成了西岐的女主人!而她的邑儿,也终于回来了!
母子缘浅?何止缘浅!
莘依依闭上了双眼,却抵不住心中的泪意。
然,十年重续!十年重续啊……
莘依依睁开了双眼,眼角的那两行清泪,亦是缓缓滑落。
十年!不过十年而已!
若是能和邑儿再续母子缘分,不要说十年了,便是二十年,三十年,她莘依依也是等得的!
更何况,云中子前辈也只是将邑儿带走十年而已!
莘依依吸了吸鼻子,双眼之中却是再次泪光一闪。
然而这一次,这泪光之中,却并无半点伤心之意!
莘依依知道,云中子前辈既然收下了邑儿,又回了这样的一封信;那看来,邑儿的这一劫,总算是躲了过去。
“如月,”莘依依收好了手中的信纸,抬头看着对面的如月,真诚一笑,“这一次,真是多亏你和李靖将军了。”
“表嫂,你说什么呢?”如月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亦是温婉一笑,“我和将军能有今天,还多亏了表嫂呢。若不是表嫂你带着表哥去了一趟嘉峪关,那我与将军,又如何能有今天呢?”
如月说道这里,微微低头,一张俏脸上却是布满了可疑的红晕。
李靖将军能放弃嘉峪关的一切,来到西岐,虽并非全是为了自己,可多少也有几分小儿女的真情在其中,如月的心中,又怎么能不羞涩一片,甜蜜一片呢?
莘依依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一番小儿女的娇羞之态。
李靖乃是孤儿,自小被云中子前辈抚养长大。可以说,云中子前辈对于李靖而言,已经超越了父子之情,师徒之义。
而如月,一向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她亦知道,虽然,李靖在西岐定下了这门和自己的亲事;可若是云中子前辈不满意的话,恐怕她和李靖,也只能是有缘无分了。
故而,如月对于去拜见云中子前辈一事,一向都是有些忐忑,有些紧张的。
如今,如月和李靖一起去玉峰山拜见了云中子前辈,也算是去见了夫家的长辈吧?看如月的样子,云中子前辈,应该很喜欢这丫头吧?
这一门天作之合,总算是定了下来。
莘依依看着如月这一副待嫁小女儿的娇羞模样,亦是浅浅一笑。
如今,她和顾文渊那个冤家的心结也已经理了个清楚;邑儿也已经拜在了云中子前辈的门下,逆天改命指日可待;而如月和李靖,也快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这世间,无疑是美好的!
莘依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绽放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来。
顾文渊斜靠在门边,悠悠的看着妻子脸上那明媚的笑容,只觉得心中一片宁静。
天蓝,云悠,亦不如依依一笑。
顾文渊缓缓扬起了嘴角,就这样倚着门框,静静的看着妻子。
岁月静好,只可惜此时二人之间,却是多了一个她。
这多出来的那个她,自然便是一心待嫁的如月姑娘了。
如月抬头看了莘依依一眼,微微一怔,这才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这屋内的气氛也有些不大对。
咦,惊羽那丫头呢,她怎么不在表嫂的身边了呢?
如月蹙眉,微微转头,眼光扫过门口之处,这才尴尬一笑。
难怪她觉得这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呢,原来,自己已经成了多余的那个了吗?
惊羽那丫头也真是的,那丫头离开之前,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递给眼神呢?
看看,如今这气氛,多么的尴尬啊。
“咳、咳……”如月一边在心中腹诽了几句,一边不轻不重的咳嗽了几声。
“表哥,您回来了?”如月起身,恭恭敬敬的颔首福了一礼,眼中的狡黠之色却是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