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室内,顾文渊斜靠在一张小小的木板床上,一手持书,一手枕在脑后,看上去极为的悠闲惬意。
此时,顾侯爷这番悠然自在的模样,那是任谁也看不出来,他此刻正被囚禁于一间小小的地下室之中。
这是一间只有方丈的地下室,四周全部都用厚重的精铁打造而成,浑然一体;只有头顶上方有个方寸大小的格子,可以通通风、透透气。
密室的一角,点燃两盏小小的长明灯,显得朦胧却不温馨。
就这样,亦不知过了多久,顾文渊估摸着时间,突然放开了手中的书卷,起身坐好。
果然,头顶斜上方的那个通气的格子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
很快,便从格子处吊下了一个篮子来。
篮子里装着一些清水和饭菜。
顾文渊笑了笑,很是平静的从篮子里端出了自己的饭食,然后随意的扬了扬手。
篮子再次缓缓上升,接着耳畔再次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顾文渊知道,每日里负责给他送饭的那名聋哑太监应该已经离开了。
事实上,他已经被半在这里大半个月了。
初来的时候,他已经试探过了,每日里负责给他送东西的人,是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太监,他什么也问不出来。
不过,顾文渊见了那个老太监,却至少是肯定了一件事情。----他是被关在了皇宫里。
因为,服侍他的人,是个太监。
顾文渊拿起了一旁的筷子,却是默默的一叹。
事实上,他不是不着急,而是着急也没有用。
半个多月之前,也不知道那妖后苏弱惜给夏帝进了怎样的谗言,那昏君竟然突然下旨要让妻子依依前来入宫觐见!
顾文渊得知了此消息之后,真是又气又怒!
君见臣妻,便是未遂,可这女子的名声,却也是毁了。
莘依依是他唯一的逆鳞,他如何能让妻子的名声受辱?
更何况,那昏君是何等的荒淫好色?顾文渊又如何能让自己深爱的妻子,惹上这个麻烦?
于是,顾文渊当即便决定,要让朝中的文官一系出面,上书劝阻。
毕竟,那些读书人一向都是最要脸面的。而皇帝宣臣妻觐见这样的事情,岂不是最打朝廷的脸面吗?
顾文渊知道,朝中的文官一系这一次一定会为自己出头的。----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读书人的脸面。
所以,他准备好生的筹谋一番,势必要维护住妻子的名声。
然而,顾文渊还没有来得及行动,梧桐别院里却又来了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传来了夏帝的口谕,宣他立即入宫抚琴。
顾文渊当时就心中一喜。这对他来说,倒是一个好机会。
他原计划在皇帝的面前大闹上一场,借着不堪受辱的名头,或寻死觅活、或痛哭流涕;如此一来,也好让朝中的文官们可以借题发挥一次。
却不想,他刚一踏入皇宫的大门,却发现了一些异常。
这一次,宫门处竟然停着一顶小轿。
那前来宣旨的小太监,让他坐着轿子去后宫。
这让顾文渊不得不多想一些了。
宫规森然,为表对皇家的敬意,这大臣们入了宫,便一向都只有步行觐见的份。只除了那少数年老体弱又功高劳苦的老大人们,皇帝才会偶尔赐下一顶软轿,以示皇恩浩荡。
可他顾文渊算什么?
说句不中听的话,他顾文渊虽是大夏朝四大诸侯之一,可一来他承爵时间尚短且又年轻力壮,二来他对朝廷亦是寸功未见;如此,他这个定西侯却是远远够不上坐轿子入宫的资历。
可此刻,偏偏就有一顶小轿子等在这里。
当时,顾文渊便笑了笑,冲着宫门外的冥焰等人使了个眼色,而后方才上了轿子。
一番颠簸之后,他倒是被安安全全的送到了寿仙宫。
下了软轿之后,顾文渊心中一动,没有立刻迈过寿仙宫的大门,反而以肚子不舒服为由,去了一旁的园子边上的一处净房 ,方便了一下。
一番布置之后,顾文渊这才跟在小太监的身后,迈过了寿仙宫那高高的门槛。
然而,一踏入寿仙宫内殿的大门,顾文渊便知道,他又错了。
因为,寿仙宫内没有夏帝,却只有皇后苏弱惜一人。
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太小看一个女人的疯狂了。
这女人啊,一旦疯狂起来,委实是太可怕了。
不过这一次,苏弱惜倒是一派端庄的坐在首位上,丝毫不见前几次的妖妖娆娆。
可顾文渊见此,却是暗地里越发的提高了警惕。
这事有反常即为妖啊。
更何况,苏弱惜这个女人恐怕早就已经疯了!
彼时,顾文渊故作一派正人君子的下臣模样,垂手低头,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