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们终于不再那么抗拒了吗?
莘依依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若是老大夫们真的不同意试药的话,她虽然也能找来其他的人试药;可那样的效果,毕竟不如老大夫亲身试过的好啊!
毕竟,将来能否在北地全面推行此种痘之法,还是要看这些老大夫们的啊。----对于病危无助的病人们而言,没有任何的法子比大夫们亲自试过的还好!
如今,江老大夫开口问了这话,便是有希望了,不是吗?
“就是在人的身上种痘啊。”莘依依笑了笑,说道,“江老大夫,实不相瞒,在数百年之前,我们侯府的做法是,直接将那些痘疮之毒吹进没有生痘的人的口中。不过如今,经过了几百年的改进,我们侯府已经有了更加直接稳妥的办法。----那就是种痘!”
江老大夫只觉得嗓子干哑。
之前,这位顾夫人是说过种痘二字。只是……只是在那个时候,众人都还沉浸在能替世人解除痘疮之害的兴奋之中,又哪里能想到,他们要试用的不是药,而是毒呢?
那痘疮之毒,要如何种入人的身体里呢?
种痘二字,何解?痘应该是痘疮之痘吧?可那种字,又要何解?
“敢问顾夫人,这种痘的这个种字,是什么意思?”江老大夫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的问道。
是啊,为何种字呢?
老大夫们都神情紧张的看着莘依依。
种字何解?
莘依依有些恍惚。
前世时,她也曾问过顾文渊这个问题。
那冤家是如何回答的呢?
莘依依抿嘴一笑,伸开手掌,紧闭五指后,又收起了拇指。
“顾名思义。”她抬头看着老大夫们,一边轻声细语的说道,一边举起手刀,干净利落的往自己的肩头上划了一下,颇有些手起刀落的势头。----当然了,莘依依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这个动作,虽然看似潇洒利落,可实际上,却仍是远远的比不过顾文渊当时的那个动作。
想当初,那冤家在自己的面前比划这个动作时,是何等的潇洒自如,又是何等的云淡风轻。莘依依微微一笑,放下了自己的手。
此刻,大殿内静寂无声,莘依依说话的声音很是轻柔,吐气亦是如兰,但此时这一声轻轻的如兰吐气,这一眼举手投足之间的干净利落,在沉寂的佛殿里传入老大夫们的耳内眼中时,却让人如坠冰窖一般的冷。
老大夫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伴随着一个哆嗦一阵寒意一身鸡皮疙瘩。
那可是痘毒啊,怎么能就这样种入人的身体里呢?
当年,定西侯府的人,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个法子的?
“然后这个人就会被感染痘毒,开始生出痘疮来了吗?”江老大夫颤声问道。
莘依依点了点头。老大夫们此时的心情,她完全能够理解。----当初,在她第一次听到顾文渊那冤家说起此事时,她的反应,便和江老大夫此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是。”她面带笑意,一脸平静的说道。
这位顾夫人,是在笑吗?
是他们老眼昏花看错了吧?老大夫们眨了眨眼。
她竟然真的 在笑!
这位顾夫人,她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江老大夫的视线越过莘依依,落在了她身后的佛龛上。
观音大士手持杨柳净瓶静坐于莲台之上,垂目慈悲。
“顾夫人,您有没有想过,你们定西侯府的这个秘法,究竟是在杀人、还是在救人?”江老大夫深吸一口气,神情肃穆的看着莘依依问道。
杀人还是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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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宁云寺所在的宁云山中一片寂静。
夜风拂过,半山腰的某处岔路口,突然悄无声息的走来了几个男人。
这几个男人的手中都拿着弓箭猎杈等物,背上又都还背着一些山鸡野兔等猎物,身上穿着的也尽是些粗衣断袖的衣衫,从这幅打扮来看,想来这几个男人都应该是这宁云山中的猎户吧。
很快,这几个山民猎户似乎是因为连夜赶路而走得有些累了,便停在了路口边,看似零落而随意的坐在了地上。
片刻之后,几个看向四周的山民突然回头对视了一眼,而后一个山民打扮的年轻男子将背上的山鸡往一旁随手一扔,而后身手敏捷的趴在了地上,侧身将耳朵触近了地面,眉头微皱。
突然,年轻男子的耳朵动了动。
来了!
年轻男子起身,抬头看向了左侧,高高举起了手。
很快,前方便渐渐的传来了一阵儿急促的马蹄声。
几个歇息在路边的山民,赶紧避让到了两旁的草丛之中。
紧接着,一人一骑从宁云寺的方向,疾驰而来。
草丛中,年轻男人再次举起了手。随着他的动作,路面上悄悄的横出了一根挂着倒刺的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