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大夫见众人都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却是不紧不慢的先传好了自己的衣服。----这大殿上毕竟还有年轻的女孩子在呢。
莘依依见此,却是放下了手中的匕首,上前一步,看着老大夫们微微一笑。
“大家别急,没那么快有感觉的,这痘毒发作最快也要一两天的时间,然后江老就会发热,也许还会出少许的痘;不过,等热退了人也就没事了。”莘依依笑着解释道。
老大夫们点了点头,神情各异没有说话,却是将目光再次转移到了江老大夫的身上。
江老大夫穿好衣服起身站了起来,看着大家伙儿捋了捋胡须,颇有些得意道,“什么感觉?谁试谁知道呗!”
其余的老大夫们闻言不由一怔,而后又瞬间回过神来,集体啐了他一口,这才蜂拥向了大殿正中那张唯一的椅子……
这一次,莘依依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拿起匕首,用一旁的烈酒反复的擦拭了起来。
江老大夫见此,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也走到一旁用烈酒净了手,又学着先前莘依依的模样,拿起了一旁那细细的竹签,开始动手裹起了棉花来。
莘依依见此,微微一笑。
紧接着,那些没有抢到位置的老大夫们见此,也跟着学起了江老大夫的动作……
旭日初升,红霞漫天。
宁云寺的大殿内温馨宁静,只剩下了随处可见的会心微笑和那偶尔才会响起的灯花微爆的声音。
老大夫们的神情都很高兴很欣慰,似乎是解决了什么疑难病症一般。
奉命站在门外看着这里的周妈妈看到这里,很是无语的摇了摇头。
这些老大夫们是怎么了?他们怎么能笑得这般的欣慰和高兴呢?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在让他们自己感染上痘疮吗?
面对这种可怕的事,老大夫们却是这样的反应!这真是好生奇怪啊。
然而,周妈妈并不知道的是, 这些老大夫们是真的彻底的放开了。
北方的燕平城爆发了痘疮,很快就会向四周蔓延开来;若是找不到一个安全有用的法子,到时候他们的家人、他们的亲朋故友染上了痘疮要怎么办吗?
就算他们的家人能躲过这一劫,那别人呢?
痘疮总是要死很多很多的人的。
到时候,北地实力大减之下,蛮人定然要趁机打过来了;届时,他们又要怎么办呢?燕云十六州的无数人又要怎么办呢?
果真要燕北之地落得一个人人都背井离乡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下场吗?
北地,可是他们的故乡啊!
更何况,那位崇夫人也说了,不试药,就得死啊!
所以,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
退无可退,只有向前。
与其被动苦痛的接受,还不如主动微笑着面对这一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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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天色已经大亮,街道上却仍是冷冷清清。
武成王府的书房大门,也仍旧还紧紧的关闭着。
一夜未睡,姜焕之和顾文渊二人的脸上,却是看不出一丝的疲惫。
此时,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正对而坐,静静的打量着彼此。
一夜相商,就在方才,他们已经将北地的安排,又反复的推演了几次,终于确定下了最终的方案。
此刻,北地的事情已经谈完了,顾文渊也端起了一旁 的茶盏……
然而,姜焕之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他深深的打量了顾文渊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敢问顾侯,定西侯府内秘传可以防止痘疮的法子,到底是什么?”
虽然,姜焕之也知道,即便是此刻自己不问,想来很快这个法子也会传遍天下了。
然而,痘疮是这个世间最常见的疫病,也是最没有良药可以医治的疫病。不要说普通的老百姓了,便是他们东伯侯姜家,这数百年以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这痘疮二字。
顾文渊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微微一笑。
而后,他抬头看向姜焕之,缓缓一笑,不紧不慢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不能说的。之前我们侯府一直没有公开这个秘密,只不过是因为这个法子委实是有些骇人听闻罢了。”
骇人听闻?
姜焕之挑了挑眉头。
如何的骇人听闻呢?
“姜公子,”顾文渊看着他的双眼,缓缓扬起了嘴角,轻笑道,“若是本侯告诉你,想要防治这痘疮,便先要将那痘疮之毒种入你的体内,你可愿意?”
姜焕之蓦然睁大了双眼。
他可愿意?
他当然不愿意了。
染了痘疮,谁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
这哪里是在救人,这分明就是在杀人啊。
姜焕之神色莫名。他静静的看着对面那个男人脸上的神情,突然之间,就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