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崇夫人一夜未睡。
儿子的高烧退了,痘疮也开始结痂了。
崇夫人很高兴,在高兴之余,她也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很多的人。
比如,一直跪在地上早已经四肢麻木僵硬到了失去知觉的江妈妈。
待儿子喝了粥,又重新睡下了之后,崇夫人这才抬头冷冷的看了江妈妈一眼,而后却是起身向着一旁的隔间走去。
春妮见此,冲着一旁的几个丫头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赶紧踩着小碎步跟了上去,抢先一步替主子掀开了厚重的门帘。
隔间里,崇夫人坐在热炕上,微微抬起了下巴,显得有些高高在上。
几个二等的丫头,如同拖着死狗一般的将江妈妈拖到了自家夫人的面前,而后慢慢的退到了一边。
江妈妈不敢大声求饶,只是不住的叩头请罪。
江妈妈知道,这会儿小公子刚刚才歇息下了,她若是敢大声哭闹扰了小公子休息的话,那夫人恐怕连一个让她开口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留给她了。
所以,她只能恭恭敬敬战战兢兢的叩头请罪,却又不敢叩得太狠,以免自己叩头的声音大了一些,同样会吵到隔壁小公子的休息。
崇夫人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把玩着手中的茶碗。
主子不发话,奴才们更是不敢说话。于是,屋子里只剩下轻微的以头触地的声音。
良久之后,直到江妈妈的额头上已经磕破了皮渗出了血珠子之后,崇夫人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几个小丫头极为有眼力见儿的拉住了江妈妈。
江妈妈不敢挣扎,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听候发落。
“江妈妈,”崇夫人抬头看向了江妈妈,微微一叹道,“自从我嫁入镇北侯府这些年来,自问从未曾亏待过江妈妈你吧?可妈妈你呢?你又是如何报答本夫人的呢?”
“夫人……”江妈妈神色讪讪,虽然动了动嘴角,最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江妈妈此时不想说,是想等到回到侯府之后,再到侯爷的跟前去说吗?”崇夫人冷冷一笑,嘴角处微微勾出了一抹嘲讽之色来。
江妈妈垂下了头,也掩下了眼中的神色。
“江妈妈,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啊!”顾夫人却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以你和侯爷的关系,回到侯府之后,本夫人还真是不好发落你了。”
而后,她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突然脸色一变 ,满脸阴冷道,“只是江妈妈,你以为你不说,本夫人就不知道你的打算了吗?”
说道这里,崇夫人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在江妈妈的身上,极冷极慢的说道,“若是本夫人没有猜错的话,如今,杏儿那丫头已经进了侯府的外书房当差了吧?”
江妈妈听到这里,不由猛然抬头,脸色一变。
杏儿是她的女儿 ,她唯一的女儿!
“夫人饶命啊!杏儿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老奴安排的。”江妈妈满脸绝望,低声哭求道。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果然都没有隐瞒过夫人的双眼。
“是吗?”崇夫人冷冷一笑,却是突然轻声反问道,“杏儿她是不知道外书房是什么地方呢?还是不知道侯府里本夫人立下的规矩呢?还是不知道要如何爬上侯爷的床呢!”
爬上侯爷的床!
江妈妈似乎被这几个字抽干了全身的力量,脸色惨白而无力的趴在了地面上。
“夫人,是老奴鬼迷心窍……”为了自己的女儿,江妈妈做着最后的挣扎。
“鬼迷心窍!”崇夫人却是出声打断了她。她低头看着江妈妈,满眼嘲讽道,“江妈妈你哪里是鬼迷心窍啊,我看你是精明得很啊。你趁着本夫人回娘家之机,安排自己的女儿去外书房当差,无非就是想着这些年来侯爷一直不曾纳妾,而你们家和侯府又关系密切;若是杏儿那丫头争气,成功爬上了侯爷的床,一个姨娘的位置怕是跑不了的吧?”
崇夫人说到这里,冷冷一笑后,又才继续说道 ,“若是那丫头的肚皮再争气一些,为侯爷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而本夫人的儿子又染上了痘疮而死;那将来,侯府的主子到底是谁,恐怕就是两说的事情了!江妈妈,本夫人说得可对啊!”
“夫人,老奴万万不敢做如此念想,还想夫人明察,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啊……”江妈妈面无血色的趴在地上,老泪纵横道。
“不敢?江妈妈你说你不敢。你的意思是……本夫人在冤枉你了?”崇夫人笑了,笑得愈发的冰冷愈发的嘲讽。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江妈妈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的叩头求饶。
江夫人笑了笑,起身站了起来。
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江妈妈的面前,站住了脚,低头看着她,冰冷而怅然道。“江妈妈,你是做娘的人,本夫人也是有儿子的人,大家都在为人娘亲的人了,本夫人也就不为难你了。”
江妈妈神色一动,猛然抬头看了起来。
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