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焕之一身白衣,负手站在远处的一株桃树下,深情的目光透过几株含苞待放的桃花,一直紧紧的盯着前方空地上的马车,神色晦明不定。
这些日子以来,他明显的感觉到,莘依依在有意的疏远着自己,逃避着自己。
虽然,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然而这几日以来,特别是从玉峰山出来之后,莘依依避开他的举动,却是愈发的明显了起来。
姜焕之的心,似乎空了很多。
他们虽一路同行,然而他每天能和她说上话的时间,却是越来越少;就更别提单独相处的时间了。
大多的时候,依依她宁愿和周通左翼待在一起,也不愿意和自己多待一会儿。
这让姜焕之的心,隐隐作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姜焕之目光一定,抬脚走向了莘依依的马车。
“主子,是姜公子过来了。”惊羽透过马车的车窗,看着正向这边走来的姜焕之,不由微微皱了下眉头。
不得不说,这一路走来,姜公子的确很照顾他们;也不得不说,姜公子也的确是一个难得的优秀的好男人;然而,自家主子已经嫁给他们侯爷了,姜公子即便是再好,也只能是做个好人了!
惊羽看着风姿卓越温润如玉的白衣公子,不由微微叹息了一声。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嗯,”莘依依点了点头,“惊羽,扶我下马车。”
有些事情,是该和姜公子好好的谈一谈了。
不过,马车里,似乎并不是一个适合他们谈话的好地方啊。
尽管,她虽自认和姜焕之都是心怀坦荡风光月霁之人;然而,终究是人言可畏啊。
这该避嫌的地方,还得避啊。
莘依依走下了马车,姜焕之已经站在了马车的几步之遥外。
“姜公子。”莘依依浅笑吟吟,颔首施了一礼。
“顾夫人。”姜焕之温润如玉,躬身还了一礼。
顾夫人?莘依依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心下微动。
这样,也许更好。
“姜公子,可是有事?”莘依依含笑问道。
“是有些事情,焕之想要和夫人单独谈谈。”姜焕之温和如初,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那边谈。”莘依依转身,看向了一旁的那几株刚刚才吐蕊的桃树。
“好。”姜焕之笑了笑,跟在她的身后,走向了来时的路。
桃树下,花灼灼,她站定,转身看着他,缓缓行了一礼,明媚如灼灼桃花。
桃树下,叶蓁蓁,他驻足,含笑看着她,渐渐敛去了眼中的笑,温润如无暇美玉。
“顾夫人,”姜焕之似乎听到了自己心尖泣血的声音,却温和如初的问道,“那封休书,可是真的?”
休书?原来他已经知道了此事吗?
难怪这些日子以来,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了些许的改变。
“不是 。”莘依依摇了摇头,一脸坦然状。
“不是?”姜焕之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似乎就要撑不下去了。
“不是。”莘依依一脸平静,目光坚定。她不想骗他,也骗不了他。
此刻的她,笑容温和如初,嘴里吐出的这两个字,却清丽婉转,然,听在他的耳中,却是无比的冰冷无情。
“原来不是真的啊。”姜焕之别开了头,目光落到了一旁开得正盛的一簇桃花上。
这一簇桃花是此处唯一开得正好的桃花。
方才,站在这株桃树下,他还在想,要不要折下这一枝桃花送给她?
现在呢?姜焕之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微微垂下了眼。
事已至此,彼此了然于心,多说无益。
他虽然小人了一把,可终究还是失去了她。
莘依依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春风拂过,桃花落落。
不知怎地,走到一半的莘依依,突然回头。
花灼灼,叶蓁蓁,白衣公子衣带飘飘,于花雨之中,亦蓦然回首。
她眨了眨眼,微微一笑;他点了点头,亦是温和一笑。
莘依依颔首,转身离开,再未回头。
姜焕之到底还是折下了那唯一的一支开得正盛的桃花。
他侧身依靠在一旁的桃树上,看着手里的桃花,脑中想着那个女子的模样,低声吟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春风里,男子低沉动人的歌声,渐渐传来。
莘依依心中微动,默默的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主子,”惊羽扶着她重新踏上马车之后,有些担心道,“姜公子,你们……”
姜公子对自家主子的心,**裸的写在脸上,那叫一个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