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逸周身剑势瞬间消去大半,双目恢复清明。
他回想起方才所做作为,沉默片刻,轻叹一声:「玄师叔,对不住。」
玄殿主收回水龙,脸色比方才听到鹿玄机的名字还要难看一分。
「几成了?」
姚子逸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顿时心虚地一笑:「也不多……」
玄殿主懒得听他废话,直接动手查验。这一查,顿时令他脸色铁青。
只见姚子逸神魂之中,一条接续神魂与肉身联系的禁制桥梁,竟有九成都已毁损。
砰!
玄殿主重重一拍桌,怒声低吼:「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禁制断裂五成,必须立刻告知于我,你这简直胡闹!」
姚子逸叹息一声:「玄师叔,您都缝缝补补多少回了,应该明白,我的时间不多了。
每提前补充禁制,我的时间便会缩水一分。我还想看到大师兄所说的传承塔出世呢,可不想过早离开。」
「你……」
玄殿主指着姚子逸半晌,终究没忍心再骂,转而沉沉一叹,抬手间无数禁制符文如雪花飘落,凝成一枚虚幻符印,没入姚子逸体内。
姚子逸活动了一下身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笑了笑,道:「玄师叔,接着说正事吧。」
玄殿主抿唇片刻,沉声道:「有些事,知道太多对你们没有好处,师叔不会害你。
鹿玄机之事,我会知会一声宗主,你不必担心。
月窈命羽色泽微复,证明其伤势正在好转,此刻应是躲在某地疗伤,亦无需多虑。
只剩下沈襄那丫头……你可还有其他线索?」
姚子逸沉吟片刻,答道:「我只知掳走小师妹那人名讳,听六师弟说,叫陆玉山。」
陆玉山?
是那小子?他真的转世了?!
玄殿主心神微震,表面却未露异色,只沉声道:「我知道了,那丫头不会有事,不日即会平安回返,你先回去稳住肉身桥。」
什么叫不会有事?
难道这陆玉山,玄师叔也认得?
是了,陆玉山与鹿玄机明显有关联,玄师叔认得也不奇怪。
姚子逸想到这里,略微放心,恭身行礼后,转身离去。
在其离去之后,玄殿主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难怪他一直不愿放弃「天衍」这个身份,到底是缘分未尽。
可究竟是良缘,还是孽缘,却是不好说了。
……
「陆师弟,怎么又遇到了,我们可真是有缘啊!」
凡人酒楼中,陆玉山看到忽然凭空坐在自己对面的鹿玄机,眼神霎时一寒。
「你跟踪我?」
鹿玄机听到冷声质问,丝毫不怒,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浊酒,一边笑道:「陆师弟这话就不对了,你可是有方寸集的,师兄我靠这双腿怎么追得上?」
陆玉山当然不信这鬼话,他抢过鹿玄机手中的酒壶,重重放在桌上,「鹿道友所谓何来?不如直说。」
「陆师弟果真是痛快人。」
鹿玄机举杯一饮而尽,笑得两眼眯起:「我只是奇怪,陆师弟是怎么从药园秘境活着出来的?」
陆玉山冷笑一声:「怎么,鹿道友能活得,在下就活不得?」
「师兄不是这个意思……」
鹿玄机念叨一声,摇头叹道:「罢了,不说这个。我再问一句,你之前在那草屋里看的那面墙,可是有何特殊之处?」
「你就是为此而来?」
陆玉山心思紧绷,表面却是露出讥讽之色:「我是觉得那面墙有些不对,后来你走后,我才发现那夺走秘境珠的神秘人就躲在墙里。这个答案,你满意了?」
「原来如此……」
鹿玄机若有所思地嘀咕一声:「以她的手段,的确能做到。」
「她?」
陆玉山目光一凝:「你知道暗中之人是谁?」
鹿玄机回过神来,哈哈一笑:「看来你还不知道。」
陆玉山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人生难得糊涂一场,问那么多作甚?」
鹿玄机匆匆倒完壶中酒喝尽,起身一拍陆玉山肩头:「今日就到此,师兄我还有要事处理,这便走了。」
话音未落,陆玉山只见眼前光影一闪,鹿玄机已消失不见。
其人一走,陆玉山心神顿松,这才惊觉背后不知何时已经湿了一大片。
他仔细检查一番肩头,却没找到对方留下什么追踪手段。
不过以对方的手段,即便真的留下什么,自己恐怕也发现不了吧?
念及此处,他摇了摇头,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