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旁悬挂的电线,丝丝密密,纵横交错;田野里的田垄,弯弯绕绕,纵横阡陌。
其实有些事情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不会发生的刻意制造也是徒劳枉然。
俩人的脚步声回荡在狭长逼仄的弄堂里。抬头望去是一线天,低头看去是青黛色的石板路,凹凸不平,布满了青苔,走在上面有些打滑。两旁的房子都砌上了两米高的围墙,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模样,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外面的风景。但对于里面的人来说却多了一份安全感。
明明只有十几米的长度,好像走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走在前面的杨光停下脚步,转过身,“林夕,你有困难可以跟我说。我们至少是朋友,不是吗?”
“你帮不了我的,我们家现在就像一个破了洞的水缸,就算你一直往里面注水,还是会马上漏光的。”林夕低着头,一片落叶从她脸上划过,被平地起来的一阵旋风刮上了半空,然后飘零零的落在那户人家的院子里。
杨光皱了皱眉,双手不安地掐着手心,“你不跟我说,又怎会知道我帮不了你呢?”
刮来的秋风,清冷干燥。林夕的脸上没有擦润肤乳,风一吹,刺刺的生疼。若隐若现的红色波浪线,就像手心的掌纹,拼命使劲摩擦也去不掉。
林夕倚靠在围墙上。墙面因为建造的时间久了,上面不断掉落着水泥粉末。一靠上去,水泥块大片大片的掉落,砸在地上,瞬间粉碎。
半晌……
林夕拍了拍后背,“你应该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十年前就比较糟糕了。后来又发生了一系列的难事……今天你也看到了,我们原来住的那个房子早就卖了。现在住的是村里本来准备要拆迁的房子,看我们可怜……”林夕哽咽了一下,“才给我们住的。”
杨光拍了拍林夕的后背,用肢体语言安慰她。等到她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开口说:“你们欠的钱还没有还完吗?”
林夕吸了吸鼻子,“本来欠的不多,已经快还清了。谁知后来我舅舅他……”
“还欠多少?”杨光小心的问。
“八十万!”林夕的眼睛被深秋的风吹得发干发痒,眼泪在眼眶里面湿漉漉地打转。还来不及擦去就已经从眼角流到了鼻翼附近。
“这些年陆陆续续的还了十几万,还剩下六十多万没有还完。前几天债主上门跟我们说至少要先还二十万,可是家里东拼西凑也只有十万。我妈妈身体一直不好,每况愈下。赚的钱有一半都是用来看病的,还要日常生活的开销……”一连串的话林夕像是背书一般说的十分流利。想必这些难题一定每天都在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播放。
八十万,一个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的数字。可是人生一旦被它绑架,就像是背负在身上的枷锁,本来可以轻盈的漫步人生,现在每走一步都是气喘吁吁。
林夕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泪流成河,脸上浮现的是历经世事的老练跟坦然。或者她早就习惯了,甚至麻木了,失去知觉了。
“我会帮你的。”杨光走到林夕的面前,轻轻抱住了她,这个时候除了拥抱,似乎也想不出其它能够安慰人的动作了。
林夕顿了顿,“你怎么帮我,你有钱帮我还吗?就算有,我也不会要你的钱的!”
两个人就这样定格在那里,晦暗幽僻的小巷,平常也极少有人往来。狭长的一方天地,此刻只有他们俩人的存在。
满目山河不是初见时的景象,眼前的你我也不再是曾经的模样。
天若有知悲伤的形状,就让我化作一双隐形的翅膀,带你飞向远方。
忘不了的那段旧日时光,离别容易,再见难。
珍重声声,别离声声,声声情殇,曲终人散还望地久天长。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天上的太阳从东南角移到了西南角,然后即将沉下去。在彻底消失前,夕阳释放出最后全部的力量,染红了整片天空。那火烧云像血一样红,一滩滩的血迹不断晕染,蔓延。浓重到上升气流都快撑不住,要坍塌直坠,轻飘飘的砸到地面上,绽开成一朵朵的血花。
落单的孤雁飞过头顶,发出凄厉的叫声,犹如惊弓之鸟,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深秋的火烧云,深秋的孤雁,深秋的他们,即将一起跨入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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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在水槽边洗着碗筷,水不停地倾泻出来,打在碗里,生出许多的泡沫。越来越多,又越来越少,直到碗里的水变得和从水龙头里流出来时那样清澈。
关上阀门,一切都回归平静。
“林夕,明天回学校去吧。”沈雪华坐在那张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沙发里,看着墙上的那张全家福。
玻璃相框的右下角裂了个口子,用透明胶进行了简单的修补。先是顺着开裂的方向,圆弧状的长长的一条,然后在此之上覆盖了一条条短小的用以加固。像“丰”字,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