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接近冬天,日照的时间更加短了,气温也有明显的下降。√已经可以看得见哈出来的白气,慢慢地升向无尽的黑夜,慢慢被吞噬不见。然后又不停地哈出气,不停地被吞没。只要人活着,呼吸总是不会停止的。
杨光下楼买了杯热可可,看到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宽阔的背影映射出来的暗度比黑夜还要浓重,可以清晰地辨认出人体该有的轮廓。
杨光走过去一看发现是顾泽。于是弯下腰,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谑而不虐地说:“顾泽,你怎么坐在这里?这么冷的天,就算你脂肪再厚,也受不住吧?”
顾泽埋着头,没有马上作答。他倒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吐了出来,扯了扯杨光的裤子,说:“你能坐下陪我聊会儿天吗?”
杨光看着顾泽,莫名的感觉他有那么一点可怜,甚至可悲。在这暗淡的夜空下,在这昏黄的路灯下,走在路上的人,都是脚步匆匆,想赶快回到温暖的房间里去。只有他在和寒风做伴,和黑夜为邻。杨光无声地叹了口气,在顾泽旁边坐了下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跟我说说吧。虽然不一定能帮你解决,但至少说出来会舒服一点。”
顾泽叹了口长长的气,热气一直延伸到对面的一棵樟树上,树上就刚好掉了几片叶子下来。不知道是自然脱落,还是被风吹落,亦或是顾泽而动情飘落?就这样恰时地掉了下来。
“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顾泽双手撑住下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我……”杨光此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脑海里大面积的空白,只有那一小部分做了图画。不过画上的人影过于模糊,辨认不了。
那个模糊的影子很像林夕,杨光还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看出端倪。倔强的他没有承认,不跟别人坦白,就连跟自己承认的勇气似乎都没有。曾经自以为是的说可以欺骗世上的人,甚至可以操控自己的意志。到如今,不说铅华洗尽,总经历了春华秋实、时光变迁。她被记忆、生活残酷地剔除出去。尽管这很残忍,却也很现实。
“我活了二十年了,从来没有喜欢过人,也没有人喜欢过我。原本我以为身上不具有细胞,是一个不懂爱的人,但是现在,好像这种细胞在慢慢地增长了。可是……”顾泽哽咽起来,他拿衣袖擦了擦流到嘴边的鼻涕。看了一眼杨光,目光有些躲闪。
杨光分明地看到顾泽的眼眶湿润了,眼泪蓄势待发。
这么小的眼眶,能盛下如此多的眼泪吗?还是眼泪在即将溢出来的时候,又回流了?
“你喜欢她吗?”杨光欲言又止,害怕说错话,但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喜欢,非常喜欢,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会这么喜欢一个人。”顾泽鼻孔微张,就连他脸上的毛孔都快要胀开来。他身上的每个细胞都随着他激动的心澎湃着。
“那么她呢?”杨光依旧小心翼翼地问。
顾泽看了看杨光,半吐半吞,脸上异样的神色却出卖了他,替他做出了明确的回答。
夜航的飞机闪着零星的光点,把静谧的夜空拉响一段角。风吹动着云雾,吹不散点点的哀愁。
真是多此一问!明明早就从起轩那里了解了事情的大致情况,还要揭开别人的伤疤。杨光把头转向一边,不太敢去看顾泽此时的表情。
又有几个人从他们的面前地走过,到距离几米远的地方之后,停下来回头看了看。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可能是觉得奇怪,天这么冷还坐在外面受冻,脑子一定有病。
“她不喜欢我不要紧,只要我喜欢她就够了。”过了好一会儿,顾泽才开口说道。
“值得吗?”
顾泽突然露出轻松的笑意,“对别人而言,或许不值得,但是对我来说,是值得的。”
“值得就好……”杨光捏了捏手里的杯子,里面的液体从刚才的滚烫变成了现在的温热,他想着希望顾泽的心不会像这杯可可一样,由热变温,由温变凉,最后彻底冷却。然后他把饮料递给了顾泽,“这杯可可快冷掉了,你喝了它吧。”
顾泽接过可可,拔掉吸管,掀开盖子,一饮而尽。杯子遮住了他的嘴巴和鼻子,看不到是用嘴巴在喝还是用鼻子在喝,只有“咕嘟咕嘟”的声音在黑暗里听得特别清楚。
喝完对着夜空哈出了他身体里全部的负能量,一大团白茫茫的雾气,在他头顶上方扩散开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然后又慢慢变淡,变稀,直到消失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喝完可可,体内释放了不少的的化学物质,心情好了许多。顾泽捧着杯子,看着里面还剩下的几滴以及没有完全溶解的可可粉,低头弯腰想要伸长了舌头去舔。真担心他一个重心不稳,栽倒在地。
“她叫祁妙,比我们大一届,长得很漂亮,是她们班的班花,又是文学社团的负责人。”顾泽情绪缓和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了一些。只是路灯昏黄的光照见他的轮廓,从侧面看过去,只有黑乎乎的一团,突出的一点是鼻尖。那一头短发在微微的寒风中吹动着,像是一根根的琴弦在拨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