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早晨,窗户上全是水雾,本来全透明的玻璃,此刻成了磨砂款。从内看外,从外看内都如同雾里看花。
杨光刚起床,看到高起轩正在穿鞋准备出门,“起轩,你怎么这么早出门,不会看错时间了吧?”
高起轩穿好鞋子,抬头看了看杨光,“我跟宋艺钦约了一起晨跑,不及了。”
杨光掀开被子,已经顾不上向他侵袭而来的寒冷。同时忘记了自己是睡在上铺,猛地一起身,头重重地撞在天花板上,感觉整个房子都震动了一下。顾不得揉一揉,就跳下床,“你什么时候跟他约定的?”他眼睛直直地盯住高起轩。
高起轩走到杨光旁边,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帮他披上。然后又揉了揉他的头。“你说你,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疼吗?”
杨光推开高起轩的手,此时他的重点并不是放在疼不疼,冷不冷上面,而是一直让自己感觉到不舒服的宋艺钦身上。
有时候人真的很小气,可以允许自己的朋友跟人交往。但就是不允许他跟自己不人过分亲密。因为这样一来,连自己都无法确定是那个讨厌的人随着自己人逐渐变成喜欢,还是自己人随着那个讨厌的人慢慢变成厌恶。
有时候我们会没缘由的去讨厌一个人,就只是纯粹的讨厌。这种情绪用尽公式,极尽推演,都做不出合理的解释。难道只是天生的气场不合?其实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就像喜欢一个人一样,他总有一样膈应对方的优缺点。只不过,这种无法言说的情绪被身体感官率先捕捉到了,而大脑皮层却还在后知后觉。
高起轩读不懂杨光眼睛里的想法。就像此时室外的气温,竟在一夜之间下降了十几度。前几天还能穿着短袖短裤,现在必须要穿一件中厚的夹克或者毛衣。
高起轩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不及了,我先走了。”
“你就不能不去吗?”杨光赶忙用强劲的声音拉住他。在高起轩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的须臾,脸上堆起恳切的表情。
“别闹了。”高起轩苦笑。打开门,转身走出了寝室。
原来他以为杨光方才的举动是在胡闹。一句另类扭曲的解读,把一切丢在了渐行渐远的路上,怀揣着不同的感想,受制于不同的诱惑,还能出初心不改吗?杨光的肩头突然垮了下来,刚才高起轩帮他披上的外套顺着肩斜滑倒了地上。
杨光觉得这件外套穿不穿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
厕所里面传来水龙头持续泄水的声音,敲打在水槽上面,然后流入下水道。如果能把讨厌的事物都随着流水一同流走,那该有多好。
水声持续了好久还没有停止,难道是高起轩忘记关闭水龙头了?杨光走到里面一看,是顾泽在洗漱,水槽里溅起的水滴进到他眼睛里都没有眨眼。他把手搭在门框上,看上去精神头十足的样子。杨光有些吃惊地问:“顾泽,你怎么起这么早?”
顾泽正在刷牙,嘴巴周围全部都是白色的泡沫,顺着嘴角往下流。他看了一眼杨光,含糊不清地说:“今天祁妙她们的社团举办了一个读书日活动,我准备去凑凑热闹。”说完吐掉了口腔里面的泡沫,喝了一口漱口杯中的水,和了和,吐掉……
杨光看着一脸傻笑的顾泽忍俊不禁,“你平常连图书馆的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现在居然要读书了!”
顾泽拿毛巾擦掉了嘴角残留的白沫,双手接起水,地在脸上揉搓了几下,黑乎乎的脸被冰冷的水冻得发红。“我好歹也是大学生,看个书没什么奇怪的吧?”
确实没什么奇怪的。杨光看到顾泽的样子,心里仿佛住进了春天。就算外面再冷,也丝毫不会冻伤。
他侧转看了看窗外的天,对面寝室楼晾晒的衣服,被风吹到一边,又从另一边吹到这边。
有多少青春的岁月消失在悲伤的时光里?那么消失的时光,还能够被捡拾回来吗?
顾泽整顿好之后也出门了。
空荡荡的寝室,只剩下杨光一人。他走到窗前,用手擦了擦玻璃上的水雾,楼下的草坪一夕之间枯黄一片,露出黑色的泥土。打开窗户,吹来的风刺骨的冷,却格外干净,过滤掉多余的杂质。
杨光关上窗户,往刚才擦掉的地方哈了一口气,玻璃重新雾化,可是在整面的玻璃中看起来是那么突兀。很多东西擦掉了,就算是用再巧夺天工的技艺修补,终究还是会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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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会觉得它很累赘,尤其是在夏天,身上没有可以安放的口袋。有时候觉得没有它,就丧失了生活下去的依托,就像是身上的某个不可或缺的器官,少了它,必死无疑。
铃声响起的时候,会有期待、开心;也会有担忧、恐惧。
杨光拿起,右手食指滑向绿色的接听键。“喂,您好,庄经理。”
“好什么好!你翻译的那篇稿子,都多少天了,还没有发我。客户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