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好像期待着会有什么奇迹从上面一点点降下来。√
四周死寂到可以听见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在呼吸,一种自然的求生欲望,一种天生的生存本能。
庞贝蠕虫生活在深海海沟的火山口附近,要承受会把人类在几秒钟之内就压迫致死的海水压力,忍受火山岩浆176华氏度的高温,可它还是活下来了。这个是林夕偶然一次在课外的生物上面看到的。多么顽强的生命力。一般人看到肯定会用“顽强”二字去形容。但林夕却用了“可悲”,多么可悲的无奈地求生。
可是活着是一种使命。
林夕打开反复看着杨光发的那条短信,“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要客气。”这多像一种世俗的敷衍,没有结果就提前枯萎的落花。
曾经的他和她明明不是这样的,他会对她上心,她会为他伤心。其实现在也是如此,他对她伤上心,她对他上伤心。
身体像鬼压床,呈现半梦半醒的睡眠瘫痪症状。全身上下已经无法受大脑的控制,以自由意志为转移。
直到耳边响起沈雪华的“嘱咐”,林夕才挣脱梦魇,回到现实中来。“先不要急着回家,赶紧趁着放假先找工作。”“家里的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工作难道还让你弟弟去工作啊!”“你要是现在回家我就把你赶出去……”
成千上万台收音机同时重复循环沈雪华的话,把音量调至最大级别,还装上了扩音器,在耳膜上来回撞击。
楼道上,过道里又突然热闹起来,闹哄哄的重回菜市场。不愿回家让父母啰嗦唠叨的学生都相约留到寝室封楼的那天,经过了大半天的冬眠,此刻终于复苏,准备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开始悠闲的下午茶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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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风有点大,你围上,不要着凉了。”高起轩把围在脖子上的菱形格图案的围巾取下,绕到林夕的后方,挂在她的脖子上。
林夕回眸露出暖暖的微笑,“谢谢。”然后任由高起轩把围巾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圈一圈地围绕。
高起轩和林夕朝着生活区西边的方向走去。
经过两个十字路口是两个高档小区,这里住得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一些学校的领导。往小区南边过去的方向是几排民房,主要是作为出租房建造的。
两种最鲜明,最极致的对比。一条看不见的沟壑隔断了这一切。
生活区里面的共享单车因为下了好长时间的雨,每一辆都“伤痕累累”,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加上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回家,就更没必要去清理了。反正就算清理干净,经过一个漫长的寒假,照样恢复如初。
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出租车和公交车,林夕和高起轩索性就步行前往,难得老天爷给面子,早早地关上了自家的水龙头。
林夕不紧不慢地走着,两旁萧瑟的冬景融化在空气里,反而衬托得她熠熠发光。
两只手不由自主地前后摆动,有意无意地拍打着两侧的大腿。目光透过交错的枝桠,从缝隙中瞥望纯白,没有一丝蓝色的“蓝天”,白光把它照得更加惨白了。
“你不是说帮我找到工作了吗?”林夕双手合十,抵在胸口,十根手指像钢琴键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地来回按合。
“等到了再说,先让你期待一会儿。”高起轩露出孩童般调皮的笑容,窥见的侧脸,上扬的嘴角,如初绽的桃花。每一缕霞光都在他的睫毛上萦绕许久才柔转地散开,林夕突觉他惊为天人。
走到十字路口时,直行往高档小区的方向,左转是朝民房的方向。
这多像是站在一个人生的转折点。摆在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可以摆脱贫困,扶摇直上。另一条是要拥抱贫困,被它扎得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绿灯了,快走啊。”高起轩跨出几步后看到呆站在原地的林夕,喊了喊。
林夕面无表情,“哦”应了一声,抬腿走去。
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的林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间清新雅致却极具格调的餐厅。高起轩把林夕扶到椅子上坐下,走到她的对面,把桌子上的菜单递到她手里。
打开一看,几乎的标价都是三位数,甚至还有四位数的。林夕就没有往后翻阅,合上后,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生怕弄坏了眼前这本金灿灿的菜单。
“怎么了,没有吗?”高起轩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
林夕垂下眼帘,想要开口吐露,脑子里转了一圈,适用的词汇。但检索结果都是“抱歉,没有找到与xxxxxx相关的”。
在这里吃一顿,都抵得上她一个月的工钱了。
穷人总是少见多怪。在那些有钱人的眼里看来,挺可笑的。可这是穷人的生存之道。
林夕沉重地点点头,“这里的……其实我不饿,要不,走吧?”她并非不饿,只是骨子里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