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醒来后已经是隔天上午十点,寝室里除了他以外,就只剩下厕所里没有拧紧的水龙头,还在滴水的声音。
杨光趴在床上,下巴搁在枕头上,窗外的阳光早就急不可耐地从没有合实的窗帘缝隙中钻进来,打在地上。没有干透的湿脚印,没有摆放整齐的椅子,就这样无力地装点着人去楼空的心。
明明困得不得了,可就是睡不着了,索性就裹着棉被坐起来,看着天花板莫名地叹气感伤。一个人的时候,开心喜悦的情绪会成倍地消散,但悲伤难过的负面情绪会加倍地扩散。杨光想着想着,心里就像一颗打乱的毛线球,把自己缠得快要透不过气来。
他掀开棉被,想从那半梦半醒的情境中挣脱出来。那周围凉薄的空气席卷全身,消去内心的躁动,可以急促的呼吸。
桌子上放着一张便条,杨光伸手拿过来一看,是高起轩留下的。信的很简单,“小光,我和我朋友先回去了。看见你还睡着,就没有叫醒你。你忙完手头上的事,也早点回来吧。”
便条从手中滑落,掉在了桌脚的缝隙中。手够不到,用笔去勾,反而往更里面的地方去了。
地上放着昨天整理了一半的行李,有几件没有折叠好的衣服随意地摆在椅背上。窗台上还放着一双前两天才刚洗的球鞋,水沿着玻璃歪歪扭扭地流到地上,嵌进地砖的缝隙中。
杨光走进厕所,洗漱完之后,把的洗漱用具连同洗发露、沐浴露等都装进了塑料袋,不加整理地全部塞进了行李箱中。
拉开窗帘,瞬间是白蒙蒙的一片。
头顶悬挂着一盏几千瓦的氙气灯。
等瞳孔适应过来,的一切都还是和之前见过的一样,从未有过的改变。只是外在的一些,比如天气、比如光线的影响,才让人的眼睛产生短暂的错觉。
杨光回过头,发现长桌上面还放着昨天高起轩打包带回来的夜宵。
室内的温度不过四五度,就如同一个天然的冷藏箱,没有吃过的饭菜隔天也不会馊。只是肯定会变得很硬,需要考验牙齿的功力。
一顿没有味道的早午餐,消失在一间没有温度的房间里。
此时的高起轩和林夕已经坐在前往上海的高铁上。
这是林夕生平第一次坐高铁,其实跟坐公交和地铁之类的交通工具也别无二致。一样的拥挤,一样的窒息。座位都是先到先得,如果不是在起始站上车,是很难有座位坐的。
林夕被车厢内闷热的暖气熏得昏昏欲睡,本来装着一肚子的话想向高起轩问清楚,只是下垂的眼睑把的想法都关门上锁。眼眶里盛满了疲惫的眼泪,眯成细缝,像蘸了酒精的棉花,火辣辣的睁不开。
——女士们,先生们,前方到站是xx站下车的旅客提前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做好下车的准备……xx站就要到了。
——LadiesandGentlmen……
林夕揉开乏力的睡眼,站内的广播一遍中文一遍英文地播放着到站的提示。说明她已经睡了很久了,或者说是从起始站一直睡到了终点站。
等的人蜂拥而出之后,林夕才款款起身和高起轩走出。
“你还好吧?”高起轩接过林夕手里的行李,有些面带倦容。
林夕微笑着摇摇头,“还好,就是车内的暖气让人想睡觉。”
“要不,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都中午了。”高起轩停下脚步,抬起左手臂,看了看时间。
林夕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嗯。”没有拒绝。摸了一下肚子,发现确实也有点饿了。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把行李拿去寄存。”拖着行李箱走出去两步回过头来。
高铁站里面很大,独自一个人站在正中央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电影经常会上演的那种,男主角或者女主角彷徨无助的在机场大厅转圈寻找他的她,或者她的他。视野范围内的人都只会加速眩晕的速度,到最后基本都是蹲在原地默默抽泣作为结束点。
吃饭的时候,高起轩和林夕都收到了杨光发来的短信。
——你到了吗?
高起轩放下筷子拿出,回复,“已经到了,你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还没呢。
之后林夕的也收到了杨光的短信。
——你和你朋友到了吗?
林夕回复,“快到了。”需不需要再加点什么,三个字好像有点少?可是也想不出来可以再加上去的。于是就把犹豫了片刻的三个字按了发送键。
看着林夕放下,高起轩忍不住问了句,“你朋友吗?”
“奥,对,是……我朋友。”林夕刚夹了一片菜叶,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你呢,刚才是谁发消息给你?”
高起轩看到神色有些怪异的她,皱了皱眉毛,心想或许是晕车的后遗症,就不再追问,“对,也是我朋友。”会心一笑,“挺巧的,几乎同一时间收到短信。”
林夕的眼睛略微张大,“对呀,蛮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