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春初的这段时间,似乎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节。冰冷、寒冷、冰冻、冰雪、零下……这些词都是为此而创造出来的。
人的心,在这种环境下,或多或少都会降低一些体表的温度。
心里的温度,想要下降就下降,想要上升就上升,其实还是可以自主控制。
也在同一天,林夕睡到傍晚才疏懒地起床。窗帘没有拉合实的地方,一束刺眼的白光直直地射到地上。从那一小块不规则的空隙中,林夕肯定外面已经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二场雪,第一场是十一个月之前的春天。
就在前一天,林夕还忙到凌晨才睡觉;
就在前一天,林夕还纠结要不要回家;
就在前一天,高起轩告诉林夕要回家过年。
方雅玲等人从中午开始就在精心打扮,简直把大年三十当成情人节来过。
方雅玲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强,热气从虚掩的门缝隙中钻出来,使得整个客厅的温度也上升了几度。比起林夕房间的温度,是要高上一点。
另外一个房间的,林夕至今都还记不住她的名字。是记不住,也不想记住。里面的音乐声开得很响,但也不是《新年好》、《财神到》、《恭喜发财》之类的歌曲。这些也不是不好,只是每年过年都一成不变,未免有点无趣。以至于,到最后都沦落为超市商家招揽生意的背景音乐。
林夕走到厨房准备煮点面条之类的充饥,打开水龙头,没有一滴水从里面流出来。
“今天停水了。”打扮好的方雅玲从房间走出来,看到厨房的玻璃门浮现的身影轮廓,断定是林夕。“浴缸里还有一些水,如果洗漱的话,可以拿来用。”
昨晚温度骤降,小区供水的管道由于其中一段裸露在外面,没有提前做好防护措施,今早起来发现被冻裂了。维修工一早就回家过年去了。虽然物业方面已经打电话让维修工尽可能过来一趟,会有金钱方面的补贴。但是这会儿也得看维修工的心情,什么时候来,还真不好说。
林夕心塞,放下手里的锅子。
厨房排风扇上面的油已经完全冻硬凝固,任凭外面的风呼呼的刮得生猛,还是不动如山。一滴本来即将滴下来的油,悬在半空中,成了“油棱”。
方雅玲走进厨房,“林夕,你怎么还没有穿衣打扮,昨天不是说好大家一起去吃年夜饭的么?”
林夕望了望她,“我看我还是不去了吧。”心里想着,去了也没意思。尤其是跟没意思的人去,就更没意思了。
方雅玲不依不饶,“你不去就是看不起我。”
看不起你又怎么样,难道仅凭去或者不去就能草率地决定一个人是否看得起另一个人吗?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话,其实也就是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人,才会时常用来威胁另一个人的伎俩。
林夕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既然人家把代表杀手锏的话都搬出来了,如果不去就是看不起人家。就算能够说出一大堆反驳的理由,把人说服,对于对方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看不起,且比直接拒绝还要严重。
在上海的一家普通的酒店里,虽然普通,也是很难才订到的位子。这个时候就算是小餐馆,只要开门营业,都是座无虚席。
单独的包厢,不用享受在大堂吃百家宴的感觉。
到了酒店,林夕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拖家带口。两桌一共是21个人,十男十女,唯独多了自己一个。
一般圆桌的座位数都是十个,林夕的那个座位是临时让服务员搬了把椅子挤进来的。本来一桌十个人跟十一个人,不去刻意地数,没什么区别。可偏偏一男一女的座次安排,到了林夕这里就是一男两女。
桌子上,摆满了几十道菜,中间转动的玻璃板都快要放不下了。服务员还是在不停地上菜,像叠叠乐,放不下,就叠上去。
不过,几乎都不见人去夹,而是在闷头喝酒。盘里的菜原封不动,酒已经喝了一打。红的、白的、黄的都有。
过了大半个小时,林夕看到大家喝得酒酣耳热,觉得自己挺多余,起身走到门口,说了句“不好意思,大家慢慢吃,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转身一步跨出,不给人挽留的机会。
门后的方雅玲大喊大叫:“林夕,别这么快就走了呀,吃完饭还要去K歌呢!”
“算了,走都走了,我们喝我们的。”
“就是——”
走出酒店的大门,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完全看不到雪降下来的模样。直到一束刺眼的强光从林夕的眼前扫过,定格在她的前方。通过车前的灯光,她才看清那鹅毛大的雪花,无休无止地飘落。
——在仅有的看得见的范围内。
林夕绕到车的后方,准备离去。
“林夕,等一下。”后面传来一声男中音。
随着打开的车门,一个峻拔的清影从车内走出。逆着车光,看不清长相。他没有打伞,雪霎时间落满了他的头和肩膀。
“起,轩?”林夕带着不确定的口吻,望着眼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