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晚起的太阳还没来得及照亮整个天空。幽光穿过玻璃折射出七彩的颜色,看起来非常漂亮。
高起轩打开门,看到衣衫不整的杨光背靠在门上,他的头刚好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脚背上。高起轩蹲下来扶起杨光,抱到椅子上,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一晚上都去哪里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杨光使劲撑开沉重的上眼皮,恶心、头晕、酸疼,的感觉都不分先后地聚集在他身上。“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高起轩上下打量着杨光,看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眉心皱成了一团,“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怎么你的衣服都穿反了?”
“有吗?”杨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外面的那件夹克确实穿反了。由于这件衣服侧缝做了压边处理,乍看之下,还真看不出来正反面。不仅如此,内搭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扣在了第二个扣眼处。
人生的很多事情就如同这件扣错纽扣的衬衫,总要扣到最后一颗,才会发现错误。这个时候,无论是一错到底,还是从头再来,曾经带来的伤害都无法抹去。很多时候也会像那件外套那样,被精湛华丽的表面蒙蔽,分不清它的正反对错。而当的人都做错了,其实也就不存在所谓的对了。
“不想说就算了。”高起轩轻叹一口气,“今天是李教授的课,需要帮你请假吗?他的课是蒙混不过去的。”
“需要帮你请假吗?”杨光蓦地抬起头,看见站在逆光里的他,背后生出一种温和的朦胧美。原来他还是一直有在帮自己打掩护。虽然很多时候他没有过多地追问,但依旧选择一种他认为对的方式在进行诠释。“还是帮我请假吧,我今天想休息一天。”
“嗯,那你就好好休息一下,我上完课之后想去找一下林夕,你中午就自己先去食堂吃吧。”说完,转身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
“林夕!……”杨光刚才还平静如水的脸,霎时变得和外面的天色一样难看。昨天确实是在图书馆后面的梧桐林见过。碰面的镜头还能在脑海里找到,储存的道别场景也有不少。可是和那段见面的放在一起,显得那么突兀,一看就是穿帮镜头。
那,那段分别的记忆胶卷是遗失了,还是根本就没有拍摄?杨光的思绪彻底紊乱。他在身上手忙脚乱地找,随后拨通了林夕的码。电话那头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来,“喂,林夕……”
“那个,我不是林夕,我是她的室友。”接电话的是崔莹莹。
“林夕在吗?”杨光紧紧抓着,有些不安。
“她刚睡下,要不我叫醒她?”
杨光做了两秒钟的思考,“不用了,我也没什么事。”
杨光放下,朝阳台走去。蜂拥的人群像逃难的灾民,从各个支路上汇集过来,一起涌向那个更大的出口。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人群渐渐稀疏,直到最后的几个慢悠悠的人,消失在他的视界里,生活区才重新回到那个原本不知道该是安静还是嘈杂的状态中。
晾衣杆上只有一件挂了很久还没人来认领的白衬衫,却没有看见昨天洗好的睡衣。杨光扒在栏杆上,探出头往楼下的草坪望去,郁郁葱葱的一片。旁边的车棚里还有一辆无人骑走的自行车,孤独地点缀着。偶有几只野猫穿行在低矮的草丛里,互相纠缠打滚之后,跳进了某栋寝室楼的窗户里。
杨光打开衣柜的门,那套灰色的睡衣被人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了抽屉里。
他洗漱完后换上睡衣,上面还有很浓的洗衣粉的味道,应该是洗的时候放的太多了,没有漂干净的缘故。
外面开始多云转阴,剩余不多的阳光,透进窗帘的光线寥寥无几。灰蒙蒙的像山间的岚烟,给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石灰粉。
这间曾经住过四个人的寝室,此时此刻只余他一个人。他可以放声大笑,也可以失声痛哭。自由是属于他的,自在是属于他的,无拘无束也是属于他的。可同样的,孤独、寂寞、悲伤也都属于他一个人。
林夕在下午一点钟醒来。她打开一看,有十几条未接电话和两条短信。电话和短信显示的都是高起轩的名字。短信的分别是“下来见一面好吗?我就在你寝室楼下。”间隔了十分钟又发了一条,“如果你不下来见我,我就一直等在楼下,直到你出来为止。”
林夕十几个小时都没有喝过一口水,现在的喉咙被烟熏过般的干疼。她拿起桌子上的热水瓶想倒杯水喝,打开木塞,里面只剩下见底的几滴水,倒出来都是黑色的颗粒物。
其实寝室里有饮水机,满满一桶的矿泉水,那是崔莹莹她们出资向学校后勤租来的。水喝完了,只要打一个电话,就有专人用扁担挑着水送上门。一个月100元,四个人平分也就25元。
那天她们商量的时候,故意说得很响,生怕林夕听不见。后来她直接过去跟她们说,不需要租,喜欢去楼下打水。反正每天都会下楼,顺便而已,何必花这个冤枉钱。
除了崔莹莹之外的两个人用极其嫌恶的眼神看向林夕。这两个人也经常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