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华英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知道卢华英和魏明肃重逢以来心里一定备受煎熬,她与二叔因为忧虑而寝不安席时,捡回一条命的卢华英已经在为一家人的将来算计筹划,伤未痊愈便奋笔疾书,尝试改善他们的处境。
换成她,只能以泪洗面。
卢弘璧的心情和王妤差不多。
他看着若无其事的卢华英,沉默了一会儿,移开视线,起身走到案前,拿起几张写满字的黄纸看。
卢华英走了过来,问:“阿兄,《丹经》你记得多少?”
卢弘璧低声说:“我背不出全卷《丹经》,只记得前几卷。”
华英想让他帮忙,道:“我写好了拿给阿兄看,阿兄你帮我检查几遍。”
卢弘璧点头“嗯”了一声,放下纸,轻声问:“献上《丹经》,功劳能落到你身上吗?”
华英一笑:“阿兄,功劳能不能在我身上,只有写出来才知道。天无绝人之路,机会就在眼前,先试一试再说。就算送不到神都去,我也能领到赏钱,有了钱,可以拿钱抵苦力。”
卢弘璧看着妹妹眉宇间坚定的笑容,阴沉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
气氛轻松了很多,王妤也不由得振奋了精神,眼里带了笑。
下午,阿福送来饼、菜汤和药。
华英和王妤几人终于能一起坐下来吃饭,没有馅料的饼和寡水汤也觉得很可口。
肖素娘有点吃不惯,不过她昨晚好心办了坏事,知道今天华英今天要吃得清淡点,不敢对吃食有什么意见。
吃了饭,华英送卢弘璧和王妤出去。
“对了,腓腓,柴世子明天会过来见你,他说有些话想当面和你说。”
王妤忽然道。
华英问:“他今天怎么没来?什么话要当面和我说?是不是有急事?”
“柴世子说不是什么急事,只是想亲口告诉你。他也想今天来,不过他是外人,今天我和二叔来见你,他就不来打扰了,明天再来。”王妤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柴世子古道热肠,从柳城到西州,他一直在想办法帮我们,他是将门子弟,自幼习武,想不到是个心细的人。”
法会那天,柴雍带着卢弘璧和王妤到寺院和华英见面时,也站在外面没有进屋。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王妤很欣赏柴雍。
华英想起柴雍帮自己买回来的玉梳和他趴在墙头说话时爽朗的笑脸,笑了笑道:“柴世子确实心细。”
肖素娘听她们说到柴雍,眼珠转了转,没有说话。
送走王妤和卢弘璧,华英接着写《丹经》。
“三娘,你认识柴三郎?他明天要来看你?”肖素娘坐在她旁边,问道。
华英点头。
肖素娘小声问:“你听说过他的身世吗?”
“什么身世?”
肖素娘凑到华英耳边,低声说起柴雍的身世:“柴三郎的生母是个西凉女奴。”
华英毫不意外。
柴雍的五官不像汉人,他既然能做霍国公府的世子,父亲肯定是霍国公无疑,那他的生母很可能是胡女。
肖素娘接着和华英耳语。
二十多年前,霍国公做过西州长史。他调任兵部回神都时带了个西凉女奴,女奴身份低贱,老夫人十分震怒,不许女奴踏进国公府。霍国公的正室金乡县主是众口称赞的贤良淑德,她找到婆婆,大度地替女奴求情,派人接女奴进府。一年后,女奴生柴雍时难产而死,生下来的柴雍也奄奄一息,医者和接生的稳婆都摇头说孩子活不了几天。金乡县主把柴雍抱过去亲自照料,柴雍居然活了下来。第二年金乡县主就将柴雍认到自己名下,亲自抚养,视他如己出。
肖素娘感叹了一声,接着道:“去年,县主的长子柴大郎因病去世,柴家还有两个儿子,三郎和四郎,三郎年长,可是生母是西凉女奴,四郎是嫡出。神都的人都以为金乡县主会选四郎为世子,没想到县主力排众议,选了不是她亲生的三郎!”
华英微微惊讶。
肖素娘说完柴雍的身世,看华英一眼。
她不接着说了,华英没有追问,垂眸看着纸,专注地写字。
肖素娘没从华英脸上看出什么。
第二天,柴雍果然来了,穿着一件白色锦袍,站在雪地里,衣白如雪,朝气蓬勃。
阿福拦着不许柴雍进院,要随从去请示魏明肃。
随从禀告时,魏明肃站在窗前看一封神都送来的急信。
他听完随从的话,转身,把信扔进火盆里,看着黄纸燃烧,化为一团火苗。
“不用拦他。”
随从回到院子传话,阿福只能打开院门。
柴雍刚掀起袍子,准备爬墙,见门开了,笑着大步走进去。
华英在窗前写丹经。
柴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