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雍还年轻,这是他头一回离开神都,他回神都以后,想起她的拒绝,想法慢慢会变,他要继承柴家的家业,要担负世子的责任。
他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
柴雍他们离开后,卢华英还是每天早起练刀。
等肖素娘他们都起床了,她回房和他们一起吃早饭,做面药。中午陈耳出门去送面药,下午带着钱和每家要的面药单子回来,她请王妤和卢弘璧记账,照着单子上的要求写方子,让陈耳第二天去市坊买药材。
日子一天天过去,求面药的人越来越多,一家人忙不过来,肖素娘让自己的下人全都来帮忙。
王妤算了下他们每个月能做多少面药,道:“以后来求面药的不能都答应下来,我们做不完。”
卢华英沉吟了一会儿,决定雇人帮忙,请陈耳回他们以前住的巷子吆喝了一声。
翌日邻居家的孩子都来了,他们不要工钱,给点吃的就行。
卢华英坚持要给工钱。
陈耳吓唬孩子们道:“你们是要拿工钱的,做事都要认真仔细,不然拿不到钱!”
孩子们见不仅有饭吃还有工钱,大喜过望,连声答应。他们是挨过饿的,都能吃苦,做事很认真,而且为了多做点面药不愿休息。
听话是听话,但是你忙你的,我忙我的,一团杂乱。
卢华英把他们交给王妤。
王妤以前在卢家主持中馈,管理下人,现在管一群孩子,手到擒来。
她定了规矩,要孩子们必须遵守,将他们分成五人一组,一组只做一件事。
几天后,孩子们就显得规矩多了,做事也更有条理。
……
这天傍晚,卢华英坐在火炉旁数钱。
阿福端着一碗药走进来,看了眼小几上的钱,又看了看卢华英,目光很是欣慰,就像自己辛苦养大的羊终于会自己爬上山吃草了。
“三娘,该吃药了。”
卢华英端起药碗,喝完了药,苦着脸道:“我的伤疤都愈合了,不用吃药了吧?”
她每天擦自己做的面药,一点伤疤都没了。
阿福板起了脸道:“不行,医者说你还得接着吃药才能调养好!”
卢华英满嘴都是苦味,给自己倒了碗茶,喝了一口,问:“最近有没有魏刺史的信?”
阿福神色一黯,摇了摇头:“不知道郎君他们去哪里了,这么久没消息,也不让人给我传个口信。”
卢华英把钱放进箱子里,抬头看着窗外阴沉的夜色,微微蹙眉。
樊晖到了西州以后,西州事务步入正轨,他才学过人,颇有才干,处理庶务周密,虽然才来西州不久,名声已传到了柳城。
魏明肃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西州,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柳城的人没有忘记他,但是说起他的语气都义愤填膺,认为是他逼死了西州长史。
没有人记得被徐家人杀死的武延兴,还有险些冤死的卢华英和那些长史为了掩护徐家人下令杀死的无辜生命。
普通百姓的性命,哪里比得上长史的义气?
魏明肃也没有给阿福和阿俞传口信。
他去哪了?
这么严寒的天气,不知道他是风餐露宿,还是已经到了目的地,有个温暖的住处。
窗外,又下起了雪。
次日早上,卢华英拉开门,积雪已经和台阶一样高了。
她拿起扫把扫雪,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刀,出了一身汗,收了刀,准备回房换衣,突然感觉一道目光正看着自己。
她抬起头。
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身影站在门边雪地里,凝视着她的方向,官袍上落了一层雪,站了有一会儿了。
卢华英和雪地里的男人对视了片刻。
阿俞走过来,小声道:“三娘,他是郎君的朋友。”
卢华英点点头:“我知道,我认识他。”
男人朝她走了过来,扫了一眼她手里的刀,道:“三娘,是我。”
卢华英收刀入鞘,擦了把汗:“樊长史。”
她记得樊晖,他以前瞧不起魏明肃的出身,常常和魏明肃针锋相对,但是他也是真正认可魏明肃才学的人。四年前,他痛斥卢华英毁了魏明肃。
樊晖拍掉官袍上的雪,道:“进屋说话吧。”
两人走进屋,院门外的亲兵也都跟了过来,还有一个须发苍白、皱纹满脸的老人。
除了阿俞,其他人都没起来,卢华英往火炉里加了几块干羊粪,请樊晖坐下,问:“樊长史怎么会来柳城?”
樊晖淡淡地道:“我来柳城有事,顺便过来看看你。我带了个医者过来。”
他转头对老人道:“你看看她,就是她。”
老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