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丰县主道:“我当然都听叔父的。”
少年看了她一眼,道:“魏明肃的家世太低了,怎么配得上你?”
宜丰县主笑道:“陛下器重他。”
少年又道:“叔父和几位兄长还提起了一个贱籍女人,魏明肃插手西州的案子,起因可能是那个女人,魏明肃以前向卢家求过亲。”
宜丰县主仍然一脸笑容:“一个贱籍罢了,就算魏明肃纳妾也没什么,我贵为县主,不至于和一个贱籍女人一般见识。”
少年叹了一口气:“他得罪我们家,姐姐欣赏他,他却没把姐姐放在心上。”
宜丰县主笑了:“叔父考虑婚事,不就是想把他变成我们的人吗?”
少年摇头叹息,嘴里嘀咕:“他有什么好?又不是潘安宋玉,性子又冷,名声也不好。你也只在上阳宫见了他几次,怎么就看上他了?”
宜丰县主笑着不说话,等马车进了尚善坊,她忽然问:“七郎,叔父让你来尚善坊,吩咐了你什么?”
少年挑了下眉尖,笑了笑:“四姐,我们是一家人,我不想骗你,叔父没有提起你的婚事,我昨晚听那几个幕僚商议,让你去尚善坊只是掩人耳目,我要探探魏明肃的口风,其他的,我不明白,就不多说了,你也别问。”
宜丰县主没有继续问。
她的父亲只是个卖布的富商,母亲出身更低,没读过书。女皇登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父亲得到爵位,她成了县主,一家人搬到了神都,父母不懂朝政,眼里只有金银财宝,每天等着别人来送礼,她看不上自己的父母,知道家族中地位最高的人是魏王和梁王,所以常来魏王宅陪堂妹沅娘玩耍,讨好叔父婶母。
让县主失望的是,魏王眼里只有儿子、堂侄,并不在乎她这个堂侄女,除了叮嘱她注意上阳宫的动静,不让她参与其他大事。
……
马车到了魏宅,车夫送上帖子。
魏宅前已经停了一辆马车。
院子里,御医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送自己出来的同进:“郎君带着伤颠簸,虽然外伤开始愈合,但是却忽视了内伤,如果再拖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你们要小心照顾,不能大意。”
同进点头,目送御医离开,门房把帖子送了过来,他接过看了一眼,脸上闪过诧异。
魏王的堂侄过来问疾,还带着宜丰县主,不能把人拦在外面不让进。
同进对门房道:“先请进来,上茶,我去看看郎君。”
他掉头走进院子,屋子里没有声音,魏明肃躺在榻上,双眼闭着,应该是睡着了。
同进想起御医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帖子走了进去。
榻上的魏明肃睁开眼睛:“谁来了?”
同进快步走上前:“是魏王的堂侄,宜丰县主和他同行。”
魏明肃神色微变。
同进问道:“郎君,他们来问疾,一定经过魏王的允许,这不是好事吗?”
魏明肃得罪了魏王和几位御史,这几位都心胸狭窄,有睚眦必报的名声,回洛阳的路上,随从都很惶恐,害怕进京以后迎来他们的报复。魏明肃也想到了这一点,进京前就吩咐众人进京后谨慎小心。
想不到他们进京第二天,地位最高的魏王竟然派侄子来问疾,说明魏王现在不准备和魏明肃撕破脸。不论魏王出于什么目的,哪怕魏王是在假装大度迷惑魏明肃,至少也给了魏明肃喘息的时间,而且说不定能迷惑其他人,让那些人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魏明肃应该松一口气才对,可是他的反应却恰恰相反。
同进很不解。
魏明肃坐了起来。
“魏王太心急了……看来魏王不止下定了决心,还做了布置……”
他抬起头望着窗外,两鬓发丝灰白,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声音带着疲倦。
沉默良久,魏明肃低声道:“你派一个可靠的人去见她……告诉她,局势没有缓和。记住避开柴世子的人。”
同进应是,看了一眼魏明肃。
昨天魏明肃吩咐他,以后别再提卢华英的名字,三娘也不行。
才一天而已。
同进问:“如果她问起郎君的伤呢?要都如实告诉她吗?”
他停顿了一下。
“我觉得她一定会问的。”
魏明肃淡淡地道:“是吗?”
他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窗外传来脚步声,亲兵过来请示,要不要请客人进来。
同进不敢做主,看向魏明肃。
魏明肃道:“魏王的人你打发不了,请七郎进来。”
院子外面,七郎要宜丰县主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屋看望魏明肃。
魏明肃躺着没有起身,身上盖着被子,脸色疲惫而憔悴,加上鬓角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