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中的八位侍女在除夕当日的清晨向孟萋萋告退,声称内务府人手不够要去帮忙。孟萋萋想也未想便允了,一来是因为这群侍女隶属于盛嘉彦,自己着实没什么身份去管她们来去。二来她们走了以后自己跟素和才能更容易的出宫,这样也好。
望着侍女鱼贯而出远去的身影,孟萋萋心中感慨万千。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丝异动。
她回首看去,素和撑着墙壁一步步走出来,面上有豆大的汗珠滴下。
“萋萋,我肚子痛……”
孟萋萋是怎么也没想到素和会在这个时候要生了,她也没有想到这种关键时刻聂临竟然不知去了哪里!而且素和说自己其实从昨晚后半夜便开始疼了,她居然忍到现在才说,孟萋萋不知道夸她坚忍还是心大。
在素和越来越痛直到忍不住哼出声的情况下,孟萋萋终于决定自己出去找个太医来。
她往重重落锁的凤仪宫门前一站,微微凝神。宫门外的锁便悉数落地,溅起雪尘。
孟萋萋缓缓推开朱漆门,探头往外面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没有巡逻的侍卫才从门内跳了出去,转身将门阖上,一路向建章宫小跑而去。
这一路上都甚少见到宫人侍卫,孟萋萋心中奇怪。
凤仪宫无人把守便算了,她可以当做是盛嘉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她偶尔出去。可是除夕这样喜气洋洋的日子,按理说不应当是守卫森严,谨防有刺客浑水摸鱼混入宫中吗?
她刚跑到建章宫附近,便有个端着汤药的小太监慌慌张张的从拐角冲了出来,险些与孟萋萋撞上。那小太监甚至都来不及道歉,脚步停也不停的端着装了汤药的瓦罐往前跑去。
孟萋萋正疑惑着,隐约听见脚步声靠近,她连忙躲去一旁。
只见四个道士从建章宫里头出来,他们侧耳交谈着,有些字眼便随着风飘入孟萋萋耳里。
“……不出三日…新帝……平王……”
他们说的极小声,孟萋萋又离得远,只能隐约的捕捉到这些字眼。可她无论怎么想也无法将这些字串在一起。
建章宫内,盛嘉彦穿着明黄的里衣靠在椅背上,面色青白却不减眉眼半分俊朗。
他似是有些疲惫,懒懒的没有开口,看着宫人将铜盆里的灰烬收拾干净。
向鼎臣递过来一杯热姜茶,盛嘉彦抬手接过,顺势问道:“平王入京城了?”
向鼎臣应了一声,莫春风在一旁冷笑:“除夕也不想好好过,闹的人不得安宁,两军对垒他平王将便宜占了个干净。”
盛嘉彦将喝完的茶盏放下,淡淡道:“随他去吧,他这个时候回京正正好。”
向鼎臣还欲说些什么,耳边却忽得传来秦坤一声呵斥。
“什么人在那!”
秦坤话音一落,便从袖中飞出两枚泛着冷光的菱镖直直射向躲在窗下的那人。
孟萋萋本是躲在窗下偷听,哪想到被秦坤发现。她下意识缩首躲过,还不忘暗叹如今自己的一无是处。如果换做以往眼睛还能看清楚的时候,哪怕让她空手接住飞镖都是可以的。
原本以为那两枚菱形飞镖会擦着她头顶飞驰而过,孟萋萋等了许久都未听到声响。
她缓缓将头抬起,对上盛嘉彦一双深邃眼瞳。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微垂着眼,看的孟萋萋一阵心虚。
明明昨夜才那样故作淡然的跟他告别,现下又出现在建章宫听墙角,孟萋萋确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站起身咕哝着:“我是有事来找你……”
语毕,目光落在他左手上。他左手握着一个拳,浓稠暗红的血正一点点的滴在他脚下的地毯上。他手中握着的,正是秦坤方才射向孟萋萋的两枚冷镖。
“请陛下降罪。”秦坤此时已然跪在他身侧,莫春风与向鼎臣回过神来,一个去叫太医,另一个将孟萋萋拉进了建章宫里。
“你的手没事吧,”孟萋萋想要伸手去查看他伤势,盛嘉彦却将手收了收,孟萋萋的手停在半空,便垂了下去,她低着头道:“我真的是有事找你。”
她还未说完,福全从外间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脑袋上的帽子都没戴稳,他慌张道:“陛下,平王闯宫了!”
“平王闯宫?”孟萋萋想起方才她听到的莫春风所说的两军对垒,问向盛嘉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来不及了……”盛嘉彦一声低喃,他猛地将孟萋萋拉入怀中,还不等孟萋萋反应,盛嘉彦在她耳畔低低道——
“阿孟,我会等你的。”
之后孟萋萋后脖颈一痛,登时昏了过去。
盛嘉彦将她丢给向鼎臣,平王的人马此时已经冲到了宫门前。
莫春风为盛嘉彦披上玄色大氅,盛嘉彦迎着风立在建章宫门口,与白玉阶下的平王道:“今时今日的场景似曾相识,襄王也曾站在你那个地方逼宫谋反。”
平王银色的盔甲穿在身上,头上的簪红缨子愈显他的意气风发。他提着长枪骑着高头大马,仰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