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迷雾层层消散而去后,孟萋萋已经站在黄泉路的路口了。道路两边是盛开荼蘼的彼岸花,一簇一簇的似火焰般轻轻摇晃身姿。
她迷茫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眨了眨眼睛。
对啊……她是孟婆,她只是跟阎王一起去凡间历练了一世而已……
她真正的身份是地府端送孟婆汤的神官,而不是盛嘉彦身边的一个女杀手。而他更是掌握天下生灵生死的阎王陛下……
孟萋萋正站在原地重新读档自己的孟婆生涯呢,从黄泉路彼端传来一阵天摇地动的声响。
伴随着一声比一声高的呼喊——
“孟姐姐!孟姐姐!”
只见血河将军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他热泪盈眶的一路狂奔过来。善恶童子趁机提气几步,在空中虚踩几下随后踏上血河将军的肩,将他往后轻轻一蹬,借力自己飞身向孟萋萋。
血河将军冷不丁被人踢了一脚,口中“哎呀”一声砰然倒地,如一座大山骤然垮塌。
善恶童子得意的跑在前头,脚下忽而被人一勾,直接脸朝地摔了一个狗啃泥。城隍公收起自己的小拐杖,坐在日游神的背上指挥道:“快,我们领先了,快跑!”
日游神面部狰狞地向前疾跑,身边忽而刮过一阵小旋风,只见孟姜手脚并用的超过了他们。她此时一改往日柔弱作风,还不忘回头看着摔在地上的众人正笑的嘿嘿得意。
“孟姜,快看陛下来了!”
她猛地刹住步子条件反射一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随后姑获鸟一个翅膀打在孟姜后脑勺上使得她暂时性昏厥了过去。
骑在姑获鸟背上的土地公公摸着胡子笑道:“阎王陛下的名号真是响当当啊。”
认定自己是最后赢家的姑获鸟大摇大摆慢吞吞的向孟萋萋走去,血河将军摔得晕乎乎抬头看到这一幕,喊了声:“姑获鸟!你屁股上黏上去的一次性羽毛又掉下来了!”
姑获鸟大惊失色,想要扭头看自己的屁股,却怎么也看不到,急的只能在原地团团转。土地公公被它晃得头晕,一不留神从鸟背上咕噜了下来。
抢不到第一事小,走光事大!姑获鸟情急之中不知踩着了谁的手,整只鸟往旁边栽去。孟姜睁开一条眼缝,发现姑获鸟要压在自己身上了,连忙向旁边滚了一圈,尔后又舌头外吐装晕。
夜游神姗姗来迟,看到大家杂七杂八的躺在地上,他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
“这样独特的欢迎方式,真厉害!”
说罢,他也靠在日游神的身边趴在了地上。
这一阵鸡飞狗跳的,孟萋萋尽数看在眼里。她头疼的按上眉心:“你们在干吗呢!”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负责记录地府大小事件的鬼差,只见他拿嘴唆了唆笔头,在手中的小本子上洋洋洒洒写下:“鬼节前夕,地府发生严重踩踏事件,孟婆或成为最大幕后黑手!”
盛嘉彦赶到的时候,孟萋萋正将此鬼差按在地上暴打。
看见阎王来了,她连忙收手站直绷紧了身子。
糟糕,又被陛下看到她打鬼了。
鬼差鼻青脸肿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躲到盛嘉彦身后,还不忘添油加醋在本子上记道:“笔者不畏强权不惧施暴,面对强悍的对手,打落了的牙和血吞!”
盛嘉彦显然是刚下了朝便过来了,身上还穿着那身朝服。再度见到他这样漠然的面容,孟萋萋一时间心里百感交杂。
四十年,她等了整整四十年。
等到后来发现自己和他其实并没有多么亲密的关系,自己作为他的臣属,他在凡间所对自己做的一切应当都是上司对下属的关爱吧。
但……
孟萋萋悄悄看了看他的面色。
盛嘉彦在人世间的时候曾对自己诸多包容宽纵,他们俩一起经历过那样多的生生死死。现在盛嘉彦对她的态度应当有所不同了吧……
“阿孟——”盛嘉彦轻声开口:“又想吃一顿鞭子?”
他这话一出,孟萋萋心中的幻想登时破碎。
她还想着阎王陛下会有什么不同呢!现在看来也并没有不同,分明还是那个冷的如同石头一样的人!在凡间的种种恐怕是欺负自己没有记忆,什么都不记得罢!
孟萋萋心里气急,但识时务者为俊杰……
“陛下,不要啊!我刚回来你不能就这样又打我的屁股吧?!”孟萋萋说罢跑去将鬼差拉到自己身边,鬼差吓得浑身哆嗦,求救的目光射向盛嘉彦。
孟萋萋捏住他的面颊迫使他张开嘴,鬼差上排的牙齿显然有一个已经被打掉了,孟萋萋连忙低头找了一圈,随后从地上捡起鬼差掉落的那颗牙猛地给他塞了回去。
“好兄弟好兄弟,刚才是我不对,多多包涵。”孟萋萋拍了拍鬼差后背,一副不记前仇的样子。
盛嘉彦眼里划过一丝笑意,面上仍不动声色,须臾他道:“罢了,马上鬼节了,也许你好好过个节日罢。”
语毕,他转身便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