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宜珍猜得不错,她们去的时候,那位女先生已经生气了。
彼时女先生鬓发梳的一丝不乱,穿了件蓝色的襟子,脸颊清瘦,细眉深深皱着,瞧着孟萋萋她们的时候,眼里滚动的是不耐的神色。
果然,还未等孟萋萋等人开口解释,女先生便已经发话道:“又迟了。来仪公主,若每次都让别人等你,耽误她人进学着实不妥。今日我只能罚你替孟二小姐及孟四小姐多抄两遍《弟子规》,还希望来仪公主认真抄录,切莫让她人代笔!”
说罢,她也不再理会三人,扭头讲课去了。
孟萋萋是真无辜,只觉自己此时百口莫辩。以前的确是有过她起晚了,孟老夫人让孟宜莲和孟宜珍等她结果三人一起迟到的情况。可是今天真的不怪她呀!跟聂玄冽的马车撞上了,她能找谁说理去!?
看着孟宜珍小心翼翼的眼神,孟萋萋最终只得一叹。
抄就抄吧,大不了今晚不睡便是了。
临近下学了,孟萋萋带来的婢女正在为她收拾东西,女先生抱着书经过,还不忘冷冷丢下一句:“来仪公主,上次你的字我瞧过了,写的实在是太潦草了。今天罚抄你的《弟子规》请一定要工整书写,否则是不作数的,后日来进学的时候将抄录的给我。若是写不好,便先去练练字罢。”
她说完这话,昂着头走了。
燕纱站在孟萋萋身后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她看着自家主子小小的身影立在面前,孟萋萋低垂着头一脸凝重。
想必是为了被女先生针对而难受吧,小姐虽然看着风光无限,可这内里辛酸谁人能明白?平时做的好了是做作,做的不好了就是骄横,小姐也不容易呀,这瘦弱的肩膀承受太多了。
燕纱看着心疼,刚想出言安抚几句,谁知孟萋萋猛地抬头问道:“燕纱,你说我今天用什么借口去看盛嘉彦?我日日去看他,他会不会烦了我呀?”
“……他怎么敢呢?”算我天真大意了我的小姐!
孟萋萋带着十几个仆从浩浩荡荡的穿过垂花门,准备走到大门处坐马车回孟府。恰好从回廊那头走来大哥孟廷思,正和一个老先生说话,想来也是刚刚下学。他身旁的老先生穿着一身布衣,头发花白,样子也十分慈眉善目的。
孟萋萋曾听说过这位才华横溢的傅老先生,他手下出来的学生无不是将臣之才,只要能入他门下,日后在朝廷中少说也是个正五品以上的官,老先生也曾是当今太傅的老师,虽不在朝为官,但他的学生遍布朝野上下。这家松林书馆背后的主人便是他,不过他不教书,只偶尔来溜达溜达。
最近听说老先生又要收几名学生亲自教导培养,孟萋萋也知道最近大房为了将孟廷思顺利送入老先生门下做了诸多努力,前后拿钱财也疏通不少人脉。可傅老先生那边的口风很紧,只说到底收不收还是要看资质的。
孟萋萋脚步突地顿住,望着他们那边有些出神。
燕纱适时小声提醒:“小姐,要不要上去与大少爷……”
“燕纱,”孟萋萋打断他,若有所思道:“你说如果让盛嘉彦到傅老先生门下进学怎么样?他每天捧着那本小破书看,他不烦我都看烦了。”
“小姐你魔怔啦!若是让盛公子顶替了名额,大夫人会恨死二房的。”
傅老先生几年就收那么几个人,几乎是每家一个最多了。要是孟萋萋真的想办法让盛嘉彦挤进来,那孟廷思基本没什么可能了。更何况在她眼里,孟廷思虽然勤奋好学,但是脑子实在是太笨了,一点都比不上她的盛嘉彦看起来机敏能干。
等等,为什么她会习惯性的默认为是她的盛嘉彦……
孟萋萋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仔细想了想。
她的盛嘉彦等于她的阎王陛下,她一直在阎王手底下谋事,说是她的陛下应该也不为过吧?
嗯……一定不为过……所以就是她的。
孟萋萋不屑地冷哼一声:“谁怕她,二房除了我本就空无一人。”
回到孟府后,孟萋萋吃过了晚膳,就让婢女收拾出一个小红木矮几,趴在罗汉床上开始抄录《弟子规》。她虽是抄书,可是身边站着一溜婢女,有剥了葡萄喂她的,有在一旁打扇替她送风的,还有在一旁挑灯熏香的,以及在一畔手持皂巾等着为孟萋萋洗脸擦手的。
若孟萋萋不睡,哪怕是熬到日上三竿,她们都得跟着一起。
“小姐,”燕纱掀帘进来,带进一阵夏夜的晚风:“大夫人方才送了一碗荔枝碎来,她本来要亲自来看看您,被奴婢拦下了。”
说罢,燕纱将那碗被冰镇的冒着凉气的荔枝碎放在孟萋萋面前的案上。
荔枝被切的碎碎的,细白娇嫩的果肉与碎冰浮在一起,冰莹透亮。上面还浇了一层金灿灿的蜜,混合着荔枝的甜香,发出诱人的气息。
然孟萋萋头也不抬,伏在案上奋笔疾书。
燕纱便自顾自坐在她一旁,接过小婢女送风的扇子亲自替孟萋萋打扇:“依我看,就是二小姐不好意思让小姐一个人背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