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刚才还大迈迈的那个白天老儿,在仔细地检查了迷离的身体后,一张老脸刹那间间变得一片灰白:“对……对不起,城……城主,恕老朽无……无能,我也查不出贵公子是患的什么怪病,依老朽看,贵公子已无药可治,你们还是准备给他料理后事吧!”
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执金吾两眼一黑,“扑通”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老爷,老爷……”
“城主,城主……”
家人和小厮围过来一齐喊叫起来。
半晌,执金吾这才悠悠醒转过来。
“来人,”他泪流满面有气无力地向家人吩咐:“在庭院里准备好八方柴禾,点上火,好好送我儿走吧!”
在巴陵城一直流传下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有谁得了不治之症,如此被病折磨惨痛致死,不如早登极乐——那就是用烈火将病人烧死,迅速送他走。但柴禾得从四面八方捡来,意思是说死了的人升天后,能得到八方诸神保佑。
执金吾的话刚传下去,满门上下嚎声一片。几个家人忙着从四面八方捡来柴禾,在庭院里像小山一样堆积起来。
由于服了蟾影花,星玑一时间灵力大增,她原本因失血过多显得非常苍白一张脸,也如同霞光映照一般红润了起来。
出了南天门,在一碧如洗的天空,星玑和被施过隐身术的巫玳,一如流星般,掠过丝丝缕缕的云彩,衣袂飘飘地向凡界急坠而下。
“汐炎,我来了;汐炎,你别急,我救你来了……”星玑一边飞快地御风飞掠向凡界,一边心焦如火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巫玳至少有一千遍从星玑的嘴里听到过她念这个人的名字了。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每次听她提起汐炎时,在他那张刚毅一如刀削的脸上,总会掠过一丝不易被别人察觉的痛苦之色,就连他头顶那只会发光的独角,也随着显得黯然失色起来。
“主人,”巫玳终于忍不住幽幽地开了口,“小的听你说过,那凡界的汐炎爱着别的女孩儿,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你,你怎么一直不死心,为什么总还是惦念着他啊?”
为什么?为什么呢……这恐怕连星玑自己一时也无法解释清楚的。“为什么?”星玑搪塞着巫玳,反问,“喜欢一个人,难道非要有理由吗?”
巫玳闷闷地追问:“没有理由,怎么会好端端地喜欢一个人呢?主人你可知道,在你一心爱着凡界那个人的时候,可曾留心过你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在暗地里一直痴情默默喜欢着你的人么?”
星玑被他问得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了,故作恼状:“大胆巫玳,本天使是随便让你质问的吗?你们魔族本是一群猪,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感情,你又如何能理解别人的心情?”
“是,”巫玳只好道,“小的再不敢多问了!”
巫玳虽然被施了隐身法,但他在星玑面前却是纤毫毕现的。星玑转身看到他的脸忽地变得异常灰暗,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引起了他的伤心,便伸手拍了拍他手,略带谦意地笑道:“傻瓜,刚才本天使是拿你开玩笑的,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好啦,我告诉你,真正爱一个人并不是要彻底地占有对方,只要对方过得快乐就好了!”
“是,小的明白了!”巫玳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可是,巫玳从内心里还是一点都不明白,像星玑这样一个至高无上、美丽的天使,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人界的凡夫夫俗子?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为了那个夕照,她竟然不顾天庭条规和自己的性命,用身上的血液替他炼制金血丹。
其实,星玑认识那个汐炎还不到半年的工夫。
半年前的一个夜晚,明月高悬,星玑到凡界去送梦,像鱼儿似的在如水的月光中向人间飘游而去。当她来到翼龙国巴陵城的上空时,冷不丁地发现在城外护城河旁的一片树木林子里,有一个身着一袭月白夏衫、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在那儿练剑,让她诧异的是,明晃晃的月光下,她居然看不到他脚下的身影。
起先,星玑还以为是哪个贪玩的野鬼从地狱城里溜了出来,在那儿做异作怪。她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她念动口诀,轻弹食指,一只橘黄色的光球蓦地浮在了她的指尖上,并飘浮起来,迅速当头罩向了那个小伙子。通过光圈里的显示,她这才发现他的真身躺在了城中一大户人家的红木床上——他竟是在梦中练剑,她眼前所看到的练剑之人,只不过是他的梦魂而已。
此后,星玑每天夜晚来巴陵城时,都能看到那小伙子在做梦练剑。她不由得突然对这小伙子产生了几分好感,一个连在睡梦里也不肯休息、忙着习练武功的人,假以时日,将来必有出息。星玑发现小伙子所习练的正是“赤霞剑”,赤霞剑原为天界赤霞仙子所创,后来不知怎么的流传到了人间。可她看得出来,那小伙子虽身手矫健,对赤霞剑法并不太精通,剑招破绽百出,如果要是用到战场上,根本不堪敌方一击。出于好奇,星玑弹指作法,一晃身形,一下子便闯进了那小伙子的梦中。
“嗨,壮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