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人员离开后,燊坐在床上看着我,他的背后垫着一个枕头,脸色还有些苍白。
“对了,你的身体没事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虚弱的沙哑,漂亮的狐狸眼里是直率又略显沉重的关心。
“我没事。”我回答道,“有事的人是你吧!”
“我也没事。”他语气有些欲盖弥彰的果断和生硬,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挣扎。
他有事,而且他还想要瞒着我。
这是第一次他认真地想要在某一件事上瞒着我,嘴巴翕动了一下,一种罕见的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有事瞒着我,如果我真的有必要知道那些事的话,我可以自然而然地言语诱导、旁敲侧击,甚至通过其他各种途径去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但是燊,他的眼神平静地看着我,眼神里面透着一种执拗,他所隐瞒的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我的。
我怔愣地看着他,忽然间感觉我们之间出现了一个莫名的屏障,明明相隔很近,触手可及,但我从来没觉得我们之间有那么遥远。
发生了什么,在我晕过去之后,燊是我们之中最后一个倒下的人,是那个面具人大发慈悲放过了我们,还是燊在其中发挥了什么我难以想象的作用?
很显然是后者吧,但是燊,为什么是燊呢,他的身上有什么可以谋取的东西吗?我绞尽脑汁,但也没办法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
“早希,唯独这件事,我谁也不会说。”燊凑近我,我配合着他,向他靠近,额头贴着额头,他嘴巴翕动,声音飘渺得不可捉摸。
我们的眼睛近距离倒映着彼此的面容,我好像看见了他的眼睛在无知无觉间对我流露出了一种哀求。不要多问,不要多说,对此保持沉默就好,就这样,仿佛就这样就能够假装若无其事,继续维持着着一如往常的和平。
我呼吸一滞,他回到了原位,嘴角对我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笑得有点生疏和刻意。不过我捧场地也随即弯下眉眼,开始和他分享者我醒来之后所察觉的有趣的事,我都不知道我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留意到了那么多事,好像只为了积累在他醒过来后聊天的话题。
其实我身上有着一个很明显的缺陷,那是一种针对他人情绪的被动式随波逐流。当他人在不经意间对我表露出某种他刻意隐藏起来的情绪时,我总是会自以为体贴地选择放任。
我没有再追究在这次任务中燊纠究竟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自以为是地相信燊没问题的。燊既然这样说了,那么我也可以充分尊重他的意愿,以避免他过度的为难。
更何况我还给自己找了另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就是燊的这个秘密如果不小心暴露出来我也不确信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既然是秘密,那么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此时的我忽略了那个秘密带给我们的隔阂,那种隔阂不是显于表面肉眼可见的隔阂。而是那种在一瞬间察觉后又有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掉,直到多年以后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加倍爆发的一种隔阂。
我像是一个拼命想要抓住点什么的孩子,燊就在我的眼前,是的,我的内心反复确认,他在我的眼前。
“早希,这是什么?”
我回过神,燊指着我之前随意扔在了病床前柜子上的笔记本,我讪笑了一下,有点尴尬地回答说:“我画的速写。”
“你会画人?”燊歪了一下脑袋,发出很单纯的疑问,“我要看一眼。”
我抿唇伸手把本子拿起来递给了他,他接过后沉默了半晌:“……进步空间还挺大。”
“啊。”我眨眨眼,不置可否。
“对了,你画的是外星人之类奇怪的生物吗?”
“……不,这个,我画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