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日,正当中午,迎面鸾铃响处,两匹快马疾奔而来,从众人身旁擦过。
简永言说道:“那话儿来啦。”他想姜一扬武功极高,几个毛贼也不放在心上,便马车厢里安抚小儿子午睡。过不一个时辰,那两乘马果然从后赶了上来,在骡车队两旁掠了过去。姜一扬只是冷笑。
简永言道:“不出十里,他们便要拦路动手了。”哪知走了十多里地,竟然太平无事。当晚在山脚铺宿歇。
简永言啧啧称奇,道:“难道赤州也太平了?”
次日又行,走不出五里,只见后面四骑马远远跟着。
简永言道:“是了,他们昨儿人手还没调齐,今日必有事故。”
中午打过尖后,又有两骑马趟下来看相摸底。
简永言道:“这倒奇了,道上看风踩盘子,从来没这么多人的。”行半日,又见两乘马掠过骡队。
简永言皱眉思索,忽道:“是了。”对姜一扬道:“主子,咱们今晚得赶上一个大市镇投宿才好。”
姜一扬道:“怎么?”
简永言道:“跟着咱们的,不止一个帮的人马。”
慕蓉道:“是么?有几帮帮主看中了这批货色?”
简永言道:“要是每一家派了两个人,那么前前后后已有七家。”
慕蓉笑道:“那倒热闹。”
姜一扬问道:“他们又怎知我们携了金银财宝?倘若我们这五只铁箱中装满了沙子石头,这五个帮岂不是白辛苦一场?”
慕情笑道:“这个郎君就不知了。大车中装了金银,车轮印痕、行车声响、扬起的尘土等等都不相同。别说五只大铁箱易看得很。”
姜一扬诧异道:“情儿,怎知道这些?”
简永言心想:‘夫人这样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难道从前也是干这一行的?’
慕情道:“这是师傅让我们追查扇子崖画卷时教我们的。”
姜一扬笑道:“我的情儿真能干。”
说话之间,又是两乘马从车队旁掠过,慕蓉冷笑道:“想动手却又不敢,骑了马跑来跑去,就是瞎起忙头。这般脓包,人再多也没用!”
简永言正色道:“二夫人,好汉敌不过人多。咱们虽然不怕,但箱笼物件这么许多,要一无错失,倒也得费一番心力。”
姜一扬道:“你说得不错,咱们今晚就在前面的青岩镇住店,少走几十里吧。”
到了青岩镇上,拣了一家大店住下。姜一扬吩咐把五只铁箱都搬在自己房中。刚放好铁箱,只见五条大汉走进店来,向姜一扬望了一眼,对店伙说要住店。店伙招呼五人入内,前脚接后脚,又有两名粗豪汉子进来。姜一扬暗暗点头,心下盘算已定,晚饭过后,各人回房睡觉。
睡到半夜,只听得屋顶微微响动,知道盗伙到了。他起身点亮了蜡烛,打开铁箱,取出一把把明珠、宝石、翡翠、玛瑙,在灯下把玩。慕情睡眼惺忪的诧异道:“郎君,怎了?”
姜一扬递了一个眼色给她,道:“睡不着,想看看咱们铁箱中装的宝贝。”
慕情这时也听见窗外有动静,见慕蓉睡得很深,便蹑手蹑脚的起身给姜一扬倒了一杯茶,静静的坐在一旁伴着。
奇珍异宝在灯下灿然生光,只见窗棂之边、门缝之中,不知有多少只贪婪的眼睛在向里窥探。见有指头大小的浑圆珍珠,有两尺来长的朱红珊瑚,有晶莹碧绿的大块祖母绿,此外猫儿眼、红宝石、蓝宝石、紫玉,没一件不是无价之宝。
盗贼只道都是金银,哪知竟有如许珍品。他们在江湖多年,见多识广,但这么多、这么贵重的宝物却从未见过,心想这财主定不简单。
慕情低声道:“郎君,我来收起了好么?外面有人偷看。”
姜一扬也低声道:“正要让他们瞧瞧。反正是这么一回事。”拿起一串珍珠,大声问道:“情儿,这串珠子拿到城里,你瞧卖得多少银子?”
慕情道:“三百两银子一颗,那是再也不能少了。这里共是二十四颗,少说也值得一万五千两银子。”
姜一扬奇道:“怎么是一万五千两?”
慕情道:“单是这么大、这么圆、这么光洁的一颗珠子,已经十分少见,难得的是二十四颗竟一般大小,全无瑕疵。一颗值三百两银子,那么二十四颗至少值得一万五千两。”这番话只把房外群盗听得心痒难搔,恨不得立时跳进去抢了过来。只是上面头领有令,看中这批货的山寨帮派太多,大伙要商量好了再动,免伤同道和气,谁也不许先行下手。眼见姜一扬搂着夫人轻吻了一口,笑着睡了,烛火不熄,珠宝也不收拾,摊满了一桌,只把群盗引得面红耳赤,不住干咽唾涎。
姜一扬自发觉群盗大集,意欲劫夺,一路上便在盘算应付之策,正如简永言所说:“好汉敌不过人多。箱笼物件这么许多,要一无错夫,倒也得费一番心力。”自然而然的便想:‘盗贼帮多,以宝藏巨利引得多方互相争夺,非互相残杀不可。群盗人多,若是你杀我,我杀你,人便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