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得唿哨连连,蹄声杂沓,林中斜刺里冲出数十骑马来,挡在车队之后,拦住了退路,也都是肃静无哗。姜一扬这时仔细打量,只见前面八人一字排开。一个三十多岁的白脸汉子越众而出,手中不拿兵刃,只摇着一柄折扇,见姜一扬书生打扮,却有如此珍宝,想必是东越来的大户人家,细声细气的道:“我是天海帮帮主,熊奇水,这位小兄弟,远来辛苦,哥几个就是见你们拿的行李太笨重,想帮你减点负。”
姜一扬瞧他这架势,就知他是一帮之主,见他脚步凝重,心想这人果然武功不弱,手持铁骨折扇,多半擅于打穴,当下一拱手道:“熊帮主,小弟是准备去赶考,手边财物不少,是要纳捐行贿,活动个功名,所以不劳几位老哥大驾,哈哈,惭愧啊惭愧。”
熊奇水也懒得管他姓谁名谁,只想着夺他珍宝,笑道:“小兄弟倒很爽直,没有读书人的酸气。”
姜一扬笑道:“得闻天海帮威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居然这么多人来为我们接送,既然见过了,咱就走吧,一路上谈谈讲讲,饮酒玩乐,倒是颇不寂寞。”
熊奇水心中一乐,暗想原来这人是个书呆子,笑道:“小兄弟在家纳福,岂不是好,何必出门奔波?要知江湖上险恶得很呢。”
姜一扬道:“在家时曾听人说道,江湖上有甚么骗子痞棍,强盗恶贼,哪知走了上千里路,一个也没遇着。想来多半是欺人之谈,当不是真的。这许多朋友们排在这里干什么?大伙儿玩操兵么?倒也有趣。”
天海帮众人听姜一扬半痴半呆的唠叨不休,早已忍耐不住,不停向熊奇水打眼色,要他快下令动手。熊奇水笑容忽敛,长啸一声,扇子倏地张开。只见白扇上画着一个黑色马头,模样十分可怖。慕蓉见了不觉心惊,轻声低呼。
熊奇水喋喋怪笑,扇子一招,数百名盗寇齐向骡队扑来。姜一扬正要纵身出去擒拿熊奇水,忽听得林中传出一阵口吹竹叶的尖厉哨声。熊奇水一听,脸色陡变,扇子又是一挥,群盗登时停步。只见林中驰出两乘马来,当先一人是个须眉皆白的老者,后面跟着一个黑面壮汉。两个来到熊奇水与姜一扬之间,勒住了马。
姜一扬和慕情、慕蓉、简永言三人对望了一眼,心想原来还有盗贼也得到了消息,要来分一杯羹,且瞧他们怎么打交道。
熊奇水瞪眼道:“这是我天海帮先盯的货!”
那老者道:“不管谁先盯的货,绿林规矩是见者有份。”
这时又奔来十匹马,老者扭头笑道:“好了,这下不止我要分了。”
熊奇水道:“怎么定天寨、元阳帮、鱼龙帮也要趟我的货?!”
姜一扬心中暗喜:‘这下看你们怎么个斗法。’
简永言走进车厢,哄小儿子睡觉,游永寿也进了车厢躲避,深知有主子姜一扬在,这帮盗贼不足为惧。
那老者道:“既然都来了,大伙儿总要公公道道,别伤了绿林中的义气。熊帮主,你说怎么分?”
只听群盗纷纷起哄,七嘴八舌的大叫:“陈三竹,你别冲这你飞鹰帮人多就蛮不讲理!”
“我们都要取货了,你才来。”
“你不守道上规矩,不要脸!”
姜一扬点了点头,心道:‘原来这老头是飞鹰帮的帮主,陈三竹。’
那老者陈三竹道:“大伙儿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老头儿年纪大了,耳朵不灵,听不清楚。列位朋友们,都在赞我老头儿义薄云天吗?”
熊奇水折扇一挥,群盗住口。熊奇水道:“咱们绿林有规矩在先,陈老爷子怎么又来反悔?岂不是见笑于江湖上的英雄好汉?”陈三竹不答话,咳了一口浓痰吐出。登时四周蹄声杂沓,林中冲出数百骑马来,衣服各色,头上却都插着一截五寸来长的鹰羽。
陈三竹道:“我老头子,今儿也就带了两三千兄弟出来逛逛。”
熊奇水心下一惊,暗道:‘原来这老儿早有布置,仗着人多想硬抢?这趟大货,看来不得不分,但看样子他想独吞,他娘的,老不死的东西。’怒道:“你老儿是想独吞是吧?”
姜一扬见天海帮连同飞鹰帮、定天寨、元阳帮、鱼龙帮,列成阵势,眼见就是一场群殴恶斗。人数是飞鹰帮居多,但天海帮有备而来,挑选的都是精壮汉子,争斗起来也未必处于下风。
姜一扬和慕情、慕蓉相视而嘻。慕蓉低声笑道:“东西还没到手,自伙里先争了起来,真是好笑。”
陈三竹道:“咱们大伙齐上呢,还是一对一的较量?熊帮主划下道儿来,在下无不从命。”熊奇水折扇倏地张开,垂头思虑,本想独吞珍宝,但已然慢了一步,他人手确实没飞鹰帮多,也知飞鹰帮中好手不少,帮主陈三竹享名多年,决非庸手,也不愿开罪于他,便道:“既然这样,比划一下是免不了的啦。群殴多伤人命,大家本来无冤无仇,又何必伤了和气?让兄弟出个主意怎样?”
陈三竹道:“熊帮主请说。”
熊奇水举起扇子,向三辆大车一指,说道:“这里有五口箱子。咱们四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