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斗过一场的三人正僵持着。
方艳青手执秋水剑,大肚和尚手执布袋,青条白袍的男人蹲在一旁的树干上居高临下看着底下对峙的两人,手中并无武器。
然而他却是方艳青最警惕的存在。
她的母亲曾对她说过全真教的祖师王重阳所创的轻功金雁功堪称五绝之首,然而她们古墓派的祖师林朝英轻功还在他之上。
方艳青在江湖中行走也有九年多了。而在这近十年来至今为止她都从未见过能在轻功上胜过她的人,然而今日她却见到了。
真是快如一阵轻烟飞絮。
动若蝙蝠,形似鬼魅,来无影去无踪似的,到处飘荡。这种卓绝的功力根本不是用功就能练得出,实是天赋异禀。【2】
方才若非方艳青早知他们也为火蟾而来,已有警惕。
说不定这火蟾就要被此人夺去了。
而那大肚和尚手中的布袋也十分古怪,以她的秋水剑都刺不破,方艳青与他们两人已经过了好一阵地打斗。
她的内力剑法自然在他们之上,但对方凭借这来无影去无踪的轻功和这比少林铁布衫还要坚韧的布袋,她一时竟奈何不了他们。
此时三人对峙着,谁都不敢妄动。
方艳青这一趟本就是易容前来,就是因为自己身负倚天剑怕有人来抢夺,而她如今内功又出了问题。
然而此时感受着体内已有些紊乱的内力,她已在犹豫要不要将身后的倚天剑拿出来破掉如今难解难分的局面。
但她不知,她这边不好受对方更不好受。
毕竟同是需要火蟾,另外一边内功问题可比她要严重多了,于是方艳青还在犹豫,树上的青袍男人脸色却快比他袍子还要青了。
“咚!”
重重一声那人就这样直直从树上栽了下来。
大肚和尚焦急地看他一眼,又更加凝重地看向对面的方艳青,他知道此时就是面前这个女子最好将他们逐个击破的时候。
方艳青当然也知道,但她此时自己的情况也不好。
若是再缠斗许久……
她或许能赢,但只是相争一只火蟾,她自然不会取他们的性命,可那时她自己或许就要落入任人宰割的局面了。
方艳青看了一眼那人青青白白,寒霜笼罩的脸色,明显察觉到他的不对,也是,若是无病无灾怎会如此辛苦寻找火蟾。
却是开口问道,“他怎么了?”
大肚和尚见她不急着动手,也实实在在是松了一口气,这女子看着年纪并不大但那一手剑术当真是他平生仅见地绝妙。
“他这是犯病了,他练功出了岔子,每每动用内力到一定程度便会发作寒毒,冻地他全身血液凝结,痛苦难忍。”
他看一眼地上正冻地打寒战的男人不无担忧同情地说道,既是真情实感也是有意想让面前女子有所触动。
方艳青默了默,只道,“那他从前怎么解决?”
大肚和尚没想她这般敏锐,一针见血。他原本有意含糊的点,到如今他若不照实说恐怕也会被她察觉,无奈只能一五一十道,
“他要喝人血。”
方艳青瞳孔一震,为这血腥又残忍地回答震惊无比。
而她更明白,这和尚一开始遮遮掩掩地定然不是普通的喝一点人血,说不定是要生生耗干一条人命。
大肚和尚也知常人定然难以接受,他叹道,“其实他哪里又是自愿想喝人血,他是迫不得已,实在是痛苦难当,不喝就要死。”
方艳青没有同情泛滥,她十分理智地冷淡道,“这不是他害人的理由,他想活着,那被他吸血的人就该死吗?”
“一个人连自己的死活都顾不上,又怎么会去管其他人的死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人人都如女侠你这般品德高尚。”
大肚和尚十分诚恳地道,“他只是个普通人,只是想要活着,痛苦到失去理智之时哪里还想得到许多,莫说六亲不认……”
“只怕自己是人是鬼都不知。”
方艳青听着神情始终淡漠出尘,好似无动于衷。
她眸光清寒地看着他,“这火蟾我是不会让的,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呢?”
树下躺在地上的男人已经冻地抱紧全身,瑟瑟发抖,面目时青时白,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如今已经极大地不妙。
大肚和尚苦笑一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我的功夫不如女侠你,想要抢夺火蟾自是不可能,如今这深山之中荒无人烟,老衲只能效仿佛祖割肉喂鹰了。”
方艳青只静静看着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其实这话大肚和尚虽是有故意卖惨想要博取她同情的成分,但见这女子真如铁石心肠般不为所动却也是真打算如此行动。
性命之交,自非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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