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就此长眠于峨眉,如此也算陪伴师妹一生了。
【蓦然回首·守得云开见月明】
华山脚下路旁的茶寮。
简单搭成的草棚里坐着形形色色的人,有做买卖的商人,有行路的百姓,还有几个身着道袍的年轻道人,两两地落座。
“噔噔……”
道路尽头忽有马蹄声响起,但茶寮内的众人神态轻松并不复从前的谨慎小心,生怕路旁哪里会出现一队元兵就开始烧杀抢掠。
因为这是大明,洪武十年。
天下初定,蒙古人被赶出了中原,尽管处处百废待兴,但百姓们精神面貌却完全不同以往,因为从今以后这是他们汉人的天下。
马蹄声越来越近,在茶寮前停下。
有好奇的便抬眸望上一眼,就见道上两匹神骏的黑马,马上是一男一女一青衣一白衣的两道身影。
身姿挺拔,只看气度便颇为不凡。
待那两人走近来,便见男子大约花甲年纪,两鬓霜白,面有皱纹但因神情温润看着只觉上善若水般可亲可近。
而他身侧的女子相貌就较为亮眼多了。
绿鬓淳浓,玉面丹唇。
尤其肤色极为雪白宛如珠玉细腻生辉,只从眼角的细纹和其不同年轻人的沉静淡然的气度可看得出年纪已然不轻。
不过至多四十多岁的年纪吧……
茶寮中那一桌年轻道人平均只有一十岁的年纪,还是少年人,到底未修成超脱凡尘的心境,乍然见到这等殊色不由多看了几眼。
在心底叹惋美人迟暮的同时悄悄猜测其年纪。
“来一壶茶,多谢。”
两人在角落里坐下,青衣男人向茶寮老板温声道了一句,但他话音刚落坐在他对面的白衣女子就按住他的手淡淡开口劝道,
“你这几日晚间都有些失眠,不宜饮茶。”
她的嗓音也是清泠泠极为动听,如山涧鸣泉,即便有那一一不明显的沙哑也只仿佛珍珠摩擦过沙地般的令人心痒痒。
让人更加确定其年轻时是何等风华绝代。
“好,都听你的。”
她只是陈述利弊,并未直接阻拦,但对面的男人依然清润的眉眼却顿时泛开深深笑意,捏了捏她手心语气极为温柔地全盘应下。
于是店家最后上的是一壶白开水。
女子陪着男子一起喝白水,而待看着她从袖中取出一瓶蜂蜜倒入两人杯中后,男子眼里的笑意就更为温柔了。
女子梳的是妇人发髻,而从他们之间自然而然的亲昵的小动作和温情脉脉的氛围,不消说他们俩必是一对恩爱眷侣。
两人喝完一壶白水便即上路离开。
一青一白的背影骑着马齐头并进着不急不缓地离开,那几个年轻道人是华山派的弟子,这时候早已上路正好又与他们擦肩而过。
“夫人,你看这花如何……”
几人只远远看到那青衣的男人精瘦有力的腰身微折就利落地用马鞭在道旁卷起一朵开地正盛的胭脂花,到手中时花瓣一片未落。
而身侧马上的女子没说什么,只微微侧身。
男子就默契地将花插入她鬓边,期间两人身下的马还保持着完全一致的速度并行着,但他们在马上做这样的动作身姿却极稳当。
绿鬓如云,胭脂花红。
女子侧头回眸对那男子微微一笑,周身的清冷都霎时融化,不仅惊艳了她身侧相伴之人亦惊艳了身后道旁的几个少年们。
白发戴花君莫笑,岁月从不败美人……
而待他们走过方才男子取鞭采摘胭脂花的地方却惊愕的发现,那片被鞭风扫过理应一片残花败叶的草丛几乎完好无损。
唯有被摘走的那一朵残留着极为齐整的切口。
直到回到华山派里,几个少年仍对山下茶寮下偶然遇见的这对夫妇记忆深刻,一日值守后山思过崖时就情不自禁说起这事。
这时从来以为没人的思过崖却突然出现一道身影,鹤发白须,一身道袍仙风道骨的男人在他们身后忽地出声问道。
“你们说的这对夫妇具体是何模样……”
值守的两个弟子吓了一跳,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待他们说完面前哪里还有什么人的身影,两人更加心下惴惴。
直到后来打听了才知后山思过崖竟不是没人,一十年前便已卸任的上代掌门原来一直在那儿清修。
而回到终南山的方艳青与殷梨亭也没想到,第一个前来古墓拜访的既不是如今已经接任掌门的青书也不是周芷若。
却是华山派的上代掌门,白垣。
方艳青和殷梨亭与他都不算熟悉,顶多只见过几面罢了,她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她私下解释鲜于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