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之迷】
关于自己的身世,青书幼时其实没觉得有什么不对。m.lzwl2015.com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武当大弟子宋远桥年近五十才有的独生子,而生他时母亲年纪已大伤了身体因此他还未及周岁她便早早离世。
师祖年事已高,多年前就不再管事。
武当山上的一应事务大多是交给了身为大弟子的父亲掌管,二师叔和四师叔从旁协助,而三师叔瘫痪在床,五师叔失踪。
七叔时常奔波在外寻找五师叔,如此就只剩下六叔,大概也是因此在青书记忆里他是由六叔一手带大的,甚至是亲力亲为。
直到四岁前,他还和六叔住在一个院子里。
青书记事很早,隐约记得那时院子里还养着一头母羊。
六叔每日取了羊奶煮给他喝,因为腥味重他不肯喝又到处求问得了加杏仁熬煮的法子去了膻味,还有种种衣食住行,启蒙习武……
六叔的性情素来是最为温和细致的,他与父亲师兄弟间情同手足,父亲忙于武当事务,将他托给六叔照顾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尽管那时候的六叔自己都还是个二十出头,稚气未脱的少年,但其他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青书年幼自然更加不觉。
父亲和其他师叔们对他自然也很好,那时他是武当第三代里唯一的孩子,哪怕是生性最为严肃的二师叔见了他也不禁笑意慈爱。
但比起其他人他难免就更为亲近依赖六叔,感情之深厚比之父亲还甚,然而不管是父亲还是其他师叔们都对此仿佛理所当然。
那时不觉,后来再细想其实处处都早有端倪。
每年花朝节也就是青书的生辰,六叔总会单独抱他下山去逛灯会,小孩子觉多睡地早,往往还没逛完他就在六叔怀里睡着了。
这时六叔并不会带他回山上,而是会在一客栈住下。
更年幼时的记忆已经没有了,不知这习惯是否从他周岁时就开始,只记得幼时生辰第二天总是睡眼朦胧地被六叔抱着从山下走回去。
四岁那年的生辰,那日白天他喝了一碗酒糟汤圆有些醉了已经睡了一觉,因此到了晚间虽然到点仍然困地闭眼却睡地没那么沉。
夜里迷迷糊糊间便觉有人在身侧抱住了他,是不同于六叔那样宽厚坚实的怀抱,这怀抱不仅无比柔软充满好闻的淡淡香气。
他小小的身子被小心翼翼抱着,额间落下了轻柔的吻。
青书并不是特别亲人的性子,这样如水般将他满满包围的温柔怀抱分明是那时年幼时的他从未体会过的,却让他半点不觉抵触。
只有仿佛发自心底地天然亲近和眷恋。
并且心中莫名就下意识想到了一个对他而言极为陌生的词。
妈妈……
武当山上没有女子,但每每下山看到其他孩子身边有父母陪伴的青书自然知道这世上除了父亲和师叔,他还应该有个妈妈。
但他问六叔,六叔只沉默。
问父亲和其它师叔他们便告诉他早已去世了。
青书不知道有妈妈的孩子到底是何种感受,但这天晚上半梦半醒间感受到的怀抱和亲吻却让他莫名其妙将之对应上了。
然而那时候他很快又睡着了。
等第二天醒来客栈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六叔,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问六叔昨晚有人来了吗?但六叔默了默道没有。
青书只好想着难道那是个梦吗?
是他太想有个妈妈,所以妈妈就到梦里来看他了吗?
或许别的孩子这样一来便把这事抛之脑后了,但或许年幼时的他真的对这份来自妈妈的温柔太过渴求眷恋的缘故,竟牢牢记着。
然后等到第二年的花朝节时,故意强忍着没有睡。
就在他快忍不住时深夜里房门被轻轻敲响,原本半坐在他身侧一直没有睡的六叔立即轻手轻脚起身去开门,再回来时却依旧只听得到他一人的脚步声。
青书正疑惑着,就感受到久违的淡淡冷香靠近他。
温凉的手指轻柔地抚了抚他的头发,亲了亲他额头,幸好那时的青书本就有了几分睡意算是正在浅眠中才没有被发现。
“他最近怎么样?”
响起的陌生声音果然是属于女子的,她坐在他身侧手还隔着虚空一点点描绘他的模样,压低了的嗓音仿佛怀着无限地温柔爱怜。
“很好,又长高了一些,爱吃甜食……”
回应的是六叔的声音,同样压低地轻不可闻,他们就这样絮絮地说着话,话里虽没指明但青书越听越觉得耳熟,也越来越困。
但还是顽强地伸出小手抓住了身侧的衣角。
梦呓般喊了一句,“妈妈……”
再后来他又睡了过去,但第二日醒来时身边除了六叔外还多了一个人,她陪着他和六叔一起上了武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