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蔓延得很严重。

短短三天，卫生所里的病人增加到了快三位数，已经出现红疹的已经有了十例。

林画画清醒过来时，手臂一阵酥麻。

她居然一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毕竟她已经三天没有休息过了，身体早就有些撑不住了。

她端起药碗一口闷进自己的嘴里。这些药，她和李雁必须每天都喝，甚至还会熬制特殊的药水洒满了卫生所的各个角落。

这个地方的医疗太简陋，她根本做不到隔离，只能尽最大的力量把环境影响降到最低。

然而看到那些脸色苍白，几乎被病魔折磨地失去的生气的人，她的心一阵阵的闷痛。

第一次，她居然看着这样的局面，束手无策。

曾经她多么自傲以为自己在系统中磨砺那么久，所以必定医术精湛，毕竟连梁位那样的大家不也夸赞她天赋过人？

可是，现在，那一份隐秘的自傲，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林画画深吸一口气，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她端起药碗，向已经出现红疹情况的十个病人的方向走去，可是她刚刚走到其中一个病房处，一道熟悉的人影映入了她眼底。

病房里，一阵死寂的沉默。

小姑娘似乎有些呆滞。

林画画听见张辉淡漠而又冷清的声音：“小姑娘，你母亲已经去世了，节哀——”

‘啪——’林画画手里的药碗瞬间跌落在地，褐色的汁液还泛着热气，蜿蜒流淌了一地。

死了——

林画画猛然间觉得头有些晕，只能死死的扶住门框。

听见声音，张辉转头看向林画画，没说话。

而呆坐在病床旁边的小姑娘，身体僵直，轻声低喃道：“画画姐姐不是说，阿娘会好吗？”

“阿娘昨天还吃了我烤的红薯，她说可好吃了。”

“所以，”小姑娘紧紧握住病床上双已经有些冰凉的手，她看着张辉，“我没见过你，你在说谎，对不对？我阿娘，明明就是睡着了！”

最后一句，近乎尖锐。

林画画就静静地站立在门口，看着窗外的阳光缓慢而停滞被困在房间内，印在病床上那张有些消瘦苍白的面容之上。

她几乎听不清张辉和那个小姑娘说了什么。

最后，张辉走出病房，把林画画也带了出来。她几乎就像一个木头人一般，恍惚间听见身后病房里一阵哀恸的大哭...

林画画几乎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她猛地蹲了下来，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

她还记得，那个女人曾经拉着她的手求她求她救她，那时候她的目光很柔，她说她还想着看着她的女儿长大嫁人。

她答应了一定要救她！

她明明答应了...

张辉站立着，静默地看着蹲成一团的林画画，“你是医者，生死早就应该看淡。”

“这个时候愧疚并不能抵事，你那么聪明，应该不会不懂这样的道理。”

张辉沉默了一会，顿了顿，还是转身离开。

他这个时候没时间去林画画的情绪，他必须发电报求支援，否则任由这里的病情蔓延，恐怕没人可以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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