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太太似乎是知道自己孙女的意思,也不禁跟着抹眼泪,劝慰道,“孩子,现在只求二丫什么事都没,那算是咱们家里烧了高香了啊!”
古宝拎着棍子,集合了村里面亲信的村人,便风风火火地朝着娼馆而去。
红笺与娘亲以及村里面亲近的嫂子婶娘之类的一同跟在后面,路过村中别家时,看到躲在篱笆院之内看热闹的诸多妇人,那陌生的眼神,那嘲讽的目光,红笺的心里只觉得一阵阵往下坠。
她想到了小姐。
更想到了小姐对她说过的话。
往日遇到此时,她早回去求小姐了。
可是今日不行,小姐不让她做任何事。
红笺就算在自己的家里,亦是无力地发觉,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小姐是这样说的。为了小姐,她不能做,哪怕家人掉进火坑里,她什么都做不了。
一群村人赶向帝都的那娼馆,这时红笺才知道这娼馆并非别处,竟是帝都最大的勾蝉苑。
今日是萧老夫人的寿辰,而二小姐则是从这里请的教舞师傅,于今日献舞于萧老夫人。
红笺原本急切而阴郁的神情,想至此,渐渐变得锐利锋芒——这其中会不会有暗中的联系?
古宝才不管这里究竟是多么大多么奢侈,这里的客人有多金贵,他只知道,他的女儿进了娼馆,而这里就是那肮脏的娼馆。
他携着一众村人,提着棍棒往勾蝉苑硬闯。
一群皮肤黝黑而形色消削,穿着破烂,而面带穷苦之相的野地村夫,往这勾蝉苑门口一站,旋即就好像是一群鸭子入了金丝雀的花园,惊起一众狂议。
勾蝉苑外守门的小厮,打手,根本不必苑主下令,纷纷提家伙出来,把古宝等人围了个圈。
这些人全是练过的,拳脚功夫过硬,而古宝等人,除了上山坎柴,下地种田有把笨拙力气外,舞个锄头之类的尚且可能,但是与这些人斗,自然不是其对手。
红笺在外围捏着绣帕,心头紧张到了极点。
“大丫她娘,把咱家大丫看好,老子今天跟这窝娼妓拼了!”
古宝眼睛冒血,回头看了眼红笺,他那双长年农作,被贫苦生活折磨得混沌而模糊的眼睛,默默无言地注视着红笺,流露出难以言说的亲情。
红笺的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大丫她娘”,这是爹对娘亲的称呼。
她在家排行最大,被称为“大丫”。
二妹则是“二丫”。
这么多年,自红笺入了萧府之前,爹就这样称呼娘亲,总是“大丫她娘”的叫着,没想到直到今日,爹还是这样叫,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在爹爹心目中总是“大丫”的。
今日,绝不能让爹爹受伤!
下一刻红笺下定决心,没等那些打手们动手,便挺身而出,对着其中似乎是领头人的家伙一整神色,冷声道,“叫你们苑主出现。莫非你们诱拐了好人家的女儿,还敢如此嚣张打人不成?如今是天才脚下,你们胆敢再如此猖獗下去,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那领头人一听到红笺这番说辞,本想将这群目不识丁的贱民打一顿,扔出帝都城门就算了事。
可是红笺这话,透着股不凡的见识。
她身形年纪虽幼弱,可那细眉间隐隐透着股凛凛之色,穿着更是粗布衣,可是眼下是帝都之地,鱼龙混杂,有一些人,穿得越发不起眼,指不定这背后的靠山愈大!
领头人不敢怠慢,喝令下面的人在这儿守着,他则急急地奔回去禀报苑主。
此刻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们围着了一圈,议论纷纷起来,古宝以及身边几个拎着粗木棍子的村人,一个个紧靠在一起,本想这一会儿见血,没想到古宝家的大丫是个本事人,竟然三两句话就把那些人给镇住了。
余下的村人,尤其是家中有儿子的,与红笺年纪相仿的,他们一边瞧着红笺,一边心里面打起了小算盘。
这大丫在萧大将军府上为奴,听说契约就签到二十岁,虽然到时候她年岁是老了一些,可若是能成自个儿家的儿媳妇,就凭这么利落的口才,这样的胆识,十里八乡的丫头也顶不上她啊。
嗯,待这事完成,得找老古家说说去,若是成的话,便让儿子等她几年,这样有能耐的丫头,多等几年,也不吃亏,相反以后还得赚不少呢!
村人们心中各自有着小算盘,而这个时候那勾蝉苑的苑主则是被那小头领给请了出来。
苑主是名男子,外面的人俗称为:老鸨。
只是这老鸨,年纪大约在二十至三十岁之间,时而看着年轻,时而看着成熟,总之保养得极是精妙。
他漫步出来,那美玉般的掌中还端着个盅子,红笺闻得清楚,可不正是她家小姐的“倾城汤”么。
原来这男子竟然跟个女人一样,也在保养自己的容颜。
如此看来,红笺立即判断出,眼前的人绝非二十,必得三十多了,全凭着保养,才把这副容颜养到如斯地步。
燕紫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