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恍然大悟,急忙盘膝而坐,双目紧闭,缓缓吐出体内浊气,自鼻中吸入清气,以意念咽入丹田,抿口合齿,舌顶上鄂,收视返听。
原来,人之心窝正中原有一管,上系于肺,下通丹田,在胞胎时相通,下生之后转为肺吸,此管逐渐弥塞。气息汇丹田之内,橐龠即通之。吐惟细细,纳维绵绵,若存若亡,似有似无,方为真息。积久纯熟,有心化为无心,有意化为无意。末了神意合为一体,不知不觉打成一片。心入气中,气包神外,混沌交合,橐龠不散。
空明依此法门吐纳,只觉神清气爽,周身松弛。此后每日空明皆与弘泰练习吐纳之术,久之,空明竟可收放自如,甚可长时闭息禅修,内力大为增进。
且说这一日,弘泰方丈讲法结束,又与空明和尚一同练气。灵玉独自返回经楼,随手拿出《金刚经》,工工整整抄誊起来。写至一半时,只觉手酸腰软,二目僵硬,遂扔了纸笔,出了寮房,到大殿外玩耍,模仿着武僧们平常习武的架势,煞有介事比划开来。
正耍得来劲儿,忽闻身后有人偷笑。灵玉回头一瞧,见是小和尚戒清。那日弘法堂上,戒清被弘泰当众斥责,对灵玉甚为不满。方才瞥见灵玉独自在殿外玩耍,遂悄无声息来在灵玉身后,打算趁机羞辱他一回。
戒清偷瞄了半晌,见灵玉只是胡乱比划,并不会什么武功,心下更有了底儿,大笑了一声,开口道:“喂!马屁精,不去方丈那儿拍马屁,在这里弄什么呢?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在偷练少林武功?”灵玉收回身形,眼珠儿转了转,笑说道:“戒清师兄,若师弟没听错的话,师兄方才是不是说方丈是‘马屁’?师弟脑袋不甚灵光,不晓得那‘马屁’是何等意思,师兄可否陪我去问问方丈?”
戒清不知如何作答,心下暗道:“这小子倒是个刺儿头,竟反咬我一口!不好,万一他跑到方丈面前告我的状,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想到此,戒清忙陪笑道:“哦,灵玉啊,方才师兄是在逗你玩哪!其实呢,我是特地过来找你玩的,我发现了一个绝妙的去处!”
灵玉半信半疑,只问戒清道:“真的吗?”戒清笑道:“当然是真的啦!师兄岂会骗你!”灵玉“哦”了一声,又问道:“那……是什么地方?有何好玩的?”戒清环顾左右无人,这方低声道:“那天我去担水,无意间竟发现后山有一颗大枣树,结了满树的枣子。嘿!那枣子又大又红,真是甜破了喉咙!走,我带你去吃个够儿!”
听戒清说得神乎其神,灵玉“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但仍心存疑虑,又问戒清道:“那你因何不去找静虚师兄?”戒清一摆手,说道:“唉,找他干什么!我啊,本来是打算自己再去吃的,恰巧瞧你在这儿,我得感谢你那天在弘法堂为我解围,所以才邀你一同去的,你可别将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啊!”灵玉恍然大悟,嘻嘻笑道:“哦,原是这样啊!你早说嘛!好吧,算你够意思!我们走!”二小僧结伴奔往后山。
少林寺背依五乳峰,峰下一片密林,一条斜径直通幽谧。戒清引着灵玉出了后山门,顺林荫小道驰入密林。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忽见前方树丛中闪出一方空地,朝阳处果真生出一棵大枣树,通高五丈余,四人环抱方能合围,褐色树干上长枝短枝无芽枝之字弯曲,生的枝繁叶茂。正是十月成熟之时,一颗颗红枣儿压满枝头,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看得灵玉口水直流!
戒清得意道:“灵玉,怎么样?师兄没骗你吧!这枣儿又大又甜,前日里我还吃了许多哩!”灵玉按捺不住,肚里馋虫早已上窜下跳,也顾不得回话,只俯下身去,捡食地上掉落的枣子。戒清忙道:“这地上的枣儿,尽是些被野兽糟蹋过的,脏的很!哪有树上的好吃?”说罢,施展攀爬挪移之功,“蹭蹭”几下爬到树干之上,探手摘了颗新鲜的红枣儿,大嚼起来。
灵玉直起腰身,抬头瞧却见那枣树耸入云天,自己压根儿攀爬不得!急朝戒清呼道:“戒清师兄,你就好人做到底,摘些下来,好给我解馋。拜托!拜托!”戒清笑道:“吃别人摘的,怎比自己挑着吃快活!”灵玉苦脸道:“师兄说得不错!可你晓得我不会武功,此等高树岂能爬得上去?”戒清嘿嘿一笑,说道:“这有何难?我来帮你!”说话间双腿一飘落回地面。
戒清年长灵玉三岁,在武僧院练了几年功夫,攀爬树木自然话下。只见他探右手拽住灵玉胳膊,伸左手攀住树干,一番手刨脚蹬,将灵玉好歹拉到树上。这回二人骑在树杈之上,各选心仪的红枣儿来摘,吃得好不畅快!
过了一阵儿,戒清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灵玉道:“师弟啊,我险些误了大事!方才我去达摩堂练了会儿武功,走的时候竟忘了收拾东西,堂门也没关好,怕集贤师兄怪罪!这样吧,你先在这儿慢慢吃着,我回去一趟,弄完了马上就回来。”灵玉只顾着吃枣儿,说道:“好,你去吧!不过你可要快些回来,我自个儿可下不了这大树。”戒清笑道:“那还用说!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说罢“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