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二坏上眼观瞧,只见那道人身型高大,头上戴着五岳飞仙冠,白面短须,五官方正,二目似闭非闭。身着褐色道袍,腰系碧玉丝绦,外罩紫色鹤氅,腿缠土布白袜,足蹬黑色云履,手持马尾拂尘,装束十分庄重整齐。
另在道人身后立着一名小道士,瞧上去十四五岁模样,与引路小道士长相十分相像,应是一对兄弟。
打量罢,钱二坏一躬扫地,向上拜道:“在下澶州丐团北派钱世冶,给真人见礼了!”天机真人不为所动,仍闭目不语!
钱二坏心下虚了,寻思那道士怎么不言语?我说话声明明不小啊!难道是……睡着了?哦,明白了,跟我摆谱呢!世外高人嘛,难免要端着架子,由着他去便是了!想罢,又向上施礼道:“在下澶州丐团北派钱世冶,给真人见礼了!”
过了老半天,天机真人终于睁开双目,向下扫了一眼,开口问道:“你,就是钱二坏?”钱二坏一脸尴尬,赔笑道:“嘿嘿,真人,那是旁人耍笑起的诨,其实我是个好人!”
天机面无表情,又问道:“那,你见我所为何事啊?”钱二坏向上回话:“真人,在下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造访,是想请真人帮忙的。”天机问道:“但不知贫道有何忙可帮啊?”钱二坏回道:“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这趟来是受我们荆大当家的差遣,特来请真人下山,帮我们对付南派丐团头领——路不平!”
天机“哦”了一声,又问道:“你们因何要对付路不平啊?”钱二坏清了清嗓子,释道:“真人有所不知,我们澶州丐团原本是一家,归老团头公孙良统领,弟兄们吃香的喝辣的,衣食无忧,日子过得十分舒坦,可自打路不平当了团头后,一切都变了!表面上那姓路的正义凛然,安贫乐道,一幅好人模样,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子事儿!他私吞丐募中饱私囊,将弟兄们辛辛苦苦讨来的钱粮以各色由头揣入腰包,谁若私藏乞讨所得,哪怕是一个铜子儿,被姓路的发现了,轻则毒打一顿,重则剁掉手指,有受不住的弟兄想脱离丐团另谋生路,都被他抓回来严刑拷打,因此丧命者大有人在啊!没办法,大家伙儿只能逆来顺受,忍气吞声,是敢怒不敢言哪!后来我们荆大当家的实在忍无可忍,冒了性命危险与那姓路的决裂,拉出人马另立山头,这才带部分弟兄们脱离了苦海……”
话说到这儿,钱二坏隐约听到座上传来细细的鼾声,抬眼一瞧,只见天机真人双眼微闭,脑袋轻垂,直打起了瞌睡!
钱二坏泄气不已,心说:“好家伙,我这儿说得舌头根子发麻,两边儿挂钩儿发胀,人家可倒好,竟睡起觉来了!闹了半天,这不白费吐沫吗?”转念又一想,谁叫人家是世外高人呢?既然是来求人家的,好歹都得受着!想到此,他轻轻弹嗽一声,向上呼道:“真人!”
只见天机真人脑袋一顿,倏然惊醒,老道抬头瞧了瞧,只摆手道:“哦,贫道今日练功有些累了,实在抱歉!你接着往下说吧!”钱二坏满面赔笑,说道:“呃,但不知在下方才说的,真人可都曾听清?”天机呵呵一笑,说道:“你只管往下说便是了!”
钱二坏点头称是,说道:“这不是嘛,因我派正义之士都不服他,那姓路的便对我派耿耿于怀,尤其是他的义子狄兴龙,这小子仗着自己有两下子三番五次带人前来挑衅,妄图将我北城丐团一网打尽!话说就在昨天晚上,他还带了百余手下,打伤我二十几个弟兄!你瞧,我这腿被他打的,都落了残废了!……这还不算完,临走时他还发下最后通牒,叫我们北派三日之内让出地盘儿,收起铺盖卷儿赶紧滚蛋,如若不然全部打死一个不留!你说他......他有何等猖狂!”说到这儿,钱二坏竟掉了几滴眼泪。
天机真人眉毛一挑,说道:“照你所说,那路不平、狄兴龙一伙儿还的确有些过分哪!”钱二坏苦脸道:“何止是过分哪,简直是穷凶极恶、丧心病狂、丧尽天良、恶贯满盈、十恶不赦、令人发指……”天机摆手道:“好了!说正题!”
钱二坏口中称是,又说道:“眼瞅着三天期限将到,我派弟兄实在没有法子,荆大当家的哭着便欲遣散弟兄......后来听说玉清观里来了一位天机真人,是一位嫉恶如仇、除暴安良、济世为怀的世外高人,我们大家伙儿一商量决定碰碰运气,看看能否将真人请下山去,好救我派于危难之际、水火之中!”
天机轻“哦”了一声,只问道:“那,荆东龄为什么不亲自来呢?”钱二坏早料有此一问,回道:“真人问的极是,其实我们荆大当家的何尝不想亲自登门拜访?只是那姓路的遍插暗哨,盯得甚紧,弟兄们怕他遭了毒手才将他强拉住的;而我钱二儿则不然,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因此才自告奋勇请缨出城,我穿成这样实为掩人耳目而已,迫不得已啊!”
天机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想叫贫道如何帮你们呢?”钱二坏急忙上前一步,说道:“很简单!只要真人帮我们除掉路不平和狄兴龙即可,只要他们两个一死,南派丐团自然土崩瓦解,不战而降!”天机点头道:“此事容易的很,贫道答应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