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儿呢?去哪了?”
张尚自从结亲礼一结束,便没了踪影。
张夫人虽然牵挂他,但今日有更要紧的事,好歹张尚年岁不小,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今日是张尚的结亲宴,他却避开众人,来到一个任谁都没想到的地方。
驿站里,袅袅婷婷的身影从台阶上走下来,她手里拿着几株香草,忽然觉得门外有人在注视自己,便扭头看去。
宝扇见那视线是张尚,顿时心生厌恶,但见张尚一副深情款款,且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便压下心中的厌恶,抬脚向他走去。
待走到张尚眼前,宝扇才一副惊讶状,她拧眉道。
“张伯父不是在为你操劳结亲宴的事,你怎么在这里?”
张尚见宝扇头一次心平气和的与他讲话,仿佛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什么嫌隙,顿时心胸澎湃起来。
“宝扇,我是来找你。”
“我还有事要忙,张公子还是回府罢,那么多人为你操劳的宴会,你一人跑出来,把他们丢下算怎么回事?”
眼看宝扇要走,张尚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她这番话语,莫不是在关心我,怕我贸然出来,留客人在那里会落人口舌。
鼻尖萦绕着香草的芬芳,张尚的脚软了,心中更是酸甜交加,软化成了一滩水。
“你有什么事要忙?”
宝扇摇摇手中的香草,随口答道:“我去为小侯爷熏染香草。”
张尚顿时觉得,那扑鼻的芬芳气味,便立刻从柔软可爱,变成了可恶可恨。他思绪微转,得知宝扇要去楼上,但想到张大人的计划,若是宝扇去了二楼,那必定是不好的。张尚心中略微挣扎了一会儿,委婉劝解道。
“你晚些再熏染也不迟。”
宝扇觉得他奇怪,有意摇了摇香草,霎时间哗哗作响。
“可这是我新摘的香草,晚些这香草便枯萎了,我就还要重摘。”
“那你熏染要多久?”
张尚心想,若是一两刻钟,应该是来得及的。
平时熏染香草,半刻钟就已经足够,毕竟只是驿站的一间客房,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可是宝扇有意试探,便将时间说久了些。
“这——若是快些,就要一个时辰,慢了就要两个时辰。”
“不可!”
张尚脱口而出,见宝扇疑惑地看着他,连忙为自己找着理由:“你现在熏染了香草,等他们散了宴会回来,味道也散掉了。不如明日一早再熏染。”
看宝扇紧盯着几株香草,眼中闪过犹豫。张尚像是明白了——她在担心浪费了这新采的香草,忙保证:“你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明日我派人给你采摘最新鲜的香草,还挂着露珠的那种,定然比你平日里用的好。”
宝扇勉强答应了,张尚又试探了一番,确定宝扇今日不会上楼去,才放下心来。他虽然不舍与宝扇这般平和的相处,但还要更要紧的事情要做,便忍痛和宝扇告别了。临走时,张尚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至于找清晨带着露珠的香草,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只要过了今日,一切都成了定局,他爹也已经同意,到时让他将宝扇接回去,这种熏染的活儿自然是不用做了。
看着张尚的身影走远了,宝扇心中稍微思索,便将留守驿站的士兵喊来,细细问了,才知道大部分士兵是在楼下,只有两三个士兵待在楼上。宝扇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将楼上的士兵支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她自然也待在楼下,想起张尚的古怪,字字句句都是在劝说,让她不要去楼上,莫不是楼上会出什么事。
宝扇细细想着,片刻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脚上了二楼,打开了牧南星的屋子。她本就是在牧南星身边伺候,这会儿进他屋子也没人会出声制止。屋内打扫的整洁,所有摆件一目了然,宝扇也没费多少功夫,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躺在她手心的香囊,比之上次,好像又磨损了一些。
夜渐渐深了,驿站一片宁静,和平日里一样。直到宝扇躺在床榻上,也没发生什么古怪。好似她今日的猜测都是错的,楼上没什么异样,一切如常,只是她庸人自扰罢了。
窗外,几点繁星,有树叶唰唰作响,宝扇只觉得一股香气飘散开来,困意突然袭来,一时间头重脚轻,身子好生难受。她头刚一靠近软枕,便觉得两只眼皮往下坠,怎么也睁不开了,眼前的景象也变得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直到半梦半醒之际,宝扇感到身子异常困倦,比平日里沉了些,脑袋也发晕,突然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一声大喊。
“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