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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收到白鹤送来的信件,信上的字迹如同笔走龙蛇,有磅礴气势。掌门将信件握在手中,细细读了一遍又一遍,唯恐遗漏其中的只言片语,延误了大事情。待将信件读完,掌门心头悬着的巨石才堪堪放下,手抚长髯不停地长吁短叹。
他在见到谢文英的第一眼,便知晓此子不是俗世中人,勤恳教育,细心栽培,为的是给子孙后辈留下一份机缘。没想到不过区区数十年,便用上了这份昔日旧情,不过掌门心中并无太多后悔,他膝下只有一爱女,身子骨虚弱,却生的乖巧懂事,分外惹人怜爱。女儿家渐渐长大了,唯一求的心事便是登上云凝峰,见见可与仙境媲美的层峦叠嶂,他身为人父,又怎么好拒绝。
掌门将信件收拢于袖中,脚步匆匆,往女儿寝居去了。
掌门夫人将软枕垫在宝扇的腰下和后背,从侍女手中接过翡翠玉碗,汤勺轻舀,正要喂给宝扇。只见软榻上,宛如雪捏作的冰雪美人,轻轻摇头,温声道:“娘亲,我自己来罢。”
纤细脆弱的玉指,握紧了翡翠玉碗,嶙峋的骨节,隐隐泛着白,叫人忍不住将那双柔荑揣进怀里好好疼惜一番。宝扇轻轻扬起修长白皙的脖颈,黑褐的汁水,便一滴不剩地流入她的腹中。她这般熟稔的服药手法,叫人不禁心生疑惑:这些年间,她究竟用了多少帖药,才能如此娴熟。药汁饮罢,喉咙中残留的苦涩味道,让宝扇不禁生出痒意,轻咳几声。她连忙捻起绣帕,掩盖不甚明显的咳声。
掌门夫人还是听到了,她捉起宝扇的柔荑,放在手心,感受到肌肤上的凉意,心中越发心疼。掌门夫人看着软榻上的宝扇,淡扫蛾眉,鼻尖微翘,粉唇紧抿。一双清凌凌的眸子,比天山的雪水还要清澈澄净。虽然屋内燃烧着红腾腾的炭火,但宝扇的两颊之上,丝毫暖意都无,仍旧是霜雪似的白。掌门夫人心中苦涩:她这般钟灵毓秀的女儿,生的一副美人面容,却偏偏落了个病弱的身子,整日汤药不断,连趟远门都未曾出过,可叹苍天当真是不公。
手心被回握,掌门夫人心感诧异,抬首望进了一双粼粼水波的眸子里。
宝扇柔声道:“娘亲不必伤怀,身子是天命所致,又岂是你我凡人所能更改的?”
掌门夫人心中不忿,正要在说上几句,屋外棉花蚕丝缝制成的帘子被掀开,扑面而来的冷意吹得人浑身一惊。掌门匆匆地将帘子放下,左右缝隙都遮掩的严实,大步走到掌门夫人和宝扇面前。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草气息,掌门开口问道:“又喝药了?”
宝扇轻轻颔首:“刚服过,爹爹。”
掌门想要叹气,但看着掌门夫人面上满是愁容,知道她定然又在为爱女之事伤心,便生生地咽下那口气,将袖口的信件摸出,递到宝扇面前。
“是文英来的信,他已经安排妥当,可接你去云凝峰小住。”
宝扇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闻言,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她接过信件,读过一遍后,将那信攥在了手中。
掌门夫人悠悠说道:“文英是个好孩子,也是个有出息的。”
掌门和掌门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该如何将宝扇送上云凝峰,准备多少行李,差使多少丫鬟小厮。
宝扇眉峰微凝:“能让外人进云凝峰,已经是不易之事,若再大费周章,弄些丫鬟小厮地跟去,难免会惹人非议,也会让云英……师兄落人口舌。”
她声音放轻,似乎是犹豫很久,才想出了一个合适的称呼,来称呼谢文英。
宝扇的一句话,堵住了掌门和掌门夫人的所有想法,他们只能按照最普通的行李,为宝扇打点准备。
屋内渐渐安静下来,萦绕在宝扇鼻尖的,是淡淡的药草味道,和焦炭燃烧后残留下来的暖意。这样的味道,宝扇从出生起,每年都要闻,足足闻了一十六年。按照高人诊脉,她身子虚弱,活不过二十生辰,那就意味着,她还要再闻到这样的味道四年,那之后呢,她会待在这样的屋子里,带着药草和暖融混合的气味,沉沉睡去,而后一觉不醒吗?
若是宝扇将这般的猜测,告诉给掌门和掌门夫人,定然会得到他们的怜惜和轻哄,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定然不会如此。可宝扇知道,这就是她最终的命运——从出生起,便缠绵病榻,而后不到二十生辰,便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屋内,离开的悄无声息。待她走后,掌门夫人会痛不欲生,病倒在床榻上,掌门迫于无奈之下,去书一封,给曾经在自己门派修行过的谢文英,求宽解掌门夫人心病的良药。而后谢文英便会离开云凝峰,他那位备受追捧,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师妹,也会偷偷地跟着下山,给谢文英招来很多不痛不痒的小麻烦,接着二人便会在经历误会——和好——生死难关后,彼此打开心扉,终成眷属。
宝扇眼神淡漠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梦中的仙人开口,声称有办法能挽救宝扇的早夭不足之症。
这种法子被称作秘法,不为人所知,只是